申强说：“同志们，我们牺牲了好些弟兄，政委他们几个还在受难，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再难受，打仗时候，我们也都得按打仗的规矩，不然，这仗，就打不赢，这仇，也没法报。”
张义会说：“老瓦队长，总指挥，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他看见，申强的下嘴唇上，咬破了一条血痕。心道：“总指挥，我绝不能再让你吐血。我得让敌人出血，出大血！”
第一行动小组的其他弟兄都说：“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一切，按照我们的作战方案进行。”申强说得简单明确。
“是。”张义会抬手敬礼。身后队员也都抬手敬礼。申强也抬手，严肃地还了个标准的军礼。
所有在场同志弟兄都严肃地看着。
大家都已经知道，在完成重大任务后，他们将要撤离洎江，进入和反动派明刀明枪相见的战场！
预定计划中，在第一批平安到达潜伏地点位置，并发出到达信号后，剩下的人将分作两批，在第二天晚上先后离开。
这个全体都撤出这第二秘密基地的决定，是特委几个人经过商议决定的。
主要依据是，费烈虽然不知道小南山这里有手枪队的第二秘密基地。但是，费烈还没上调省委之前，知道了申强和老郁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在城外建立第二秘密基地，以作紧急情况下所用。费烈定会把这个线索报告给反动派。敌人稍一查，就不难发现小南山秘密基地。
宣誓一完，老代表便悄悄离开，到洎江东边的乡下潜伏。他将在那里，继续指挥安排洎江周遭各口组织整顿或者撤退。
赵十华和“铁圈”护送老代表过去。他们两个都化了装，即便是相熟的人，一时也不易辨识确定。无论如何，行前，申强叮嘱他俩，“绕开洎江城！”
到了下午，第一行动组平安到达预定潜伏位置的消息传回了小南山。
申强和老发老佘老耿等商量之后，下达了准备全体撤离的命令。
行动计划变更，两批弟兄一起撤离！
准备天一黑就行动，分头前往另外两个秘密地点。
这两个地点，是费烈绝对不知道的隐蔽位置。
第一行动组顺利到位成功，说明反动派绝然料不到，地下共产党人在基地被突袭捣毁后，竟然迅速转守为攻，转逃为进，要在敌人心脏地带，再闹出大事来！
但是——
下午，前敌观察哨突然发出了紧急警报。紧接着，几个哨位都发出了警报。敌人分五路以上，偷偷来袭，已经严实地堵住了小南山破旧大庙所有的下山出路！
总指挥下令：“按照预定应袭方案，准备战斗，一定要坚持到天黑！”
到了天黑，便可以实施计划中的最出敌不意的一步，遁走无踪！
这小南山破大庙宇居于高处，后面是居高临下的大斜石壁，前面向下是一面漫坡，有一小段路面还是大体完整的石阶。另两侧是稍陡石土坡，有一些低矮灌木草丛。
步兵
要进攻这里，最好就是从正面佯攻。两侧向上攀爬攻击。
这会儿，四面盯守的弟兄都已经到位，严密监视四下里数百公尺外的正在布置准备进攻的敌人。其余的，都在这前院残破大墙里，作战斗准备。
申强拿起一支汉阳造，一顺一瞄。
他觉得旁边有人拿枪，一看，发老大也正端枪一顺，头略一靠枪。
申强惊喜问道：“老发大哥，是你？”
发老大微微笑笑：“老申，从北伐到现在，好些年了，咱俩总算碰头了。”
申强激动道：“老发大哥，老发大哥！我怎么就想不到是你呢？”
还在北伐军中时，他已对当时另一路北伐军头号射手心存敬意，未见面已是惺惺相惜。
国共分裂，不知那人是友是敌，申强脑中存了个悬念。
古塔枪响，花盆碎裂。听到消息，申强心中暗喜，几度猜测，无法定论。后来，只道那同志已经离了洎江。这会儿，老发大哥一顺枪，那是第一流的快枪手动作！申强心中再无疑问。
发老大也有些激动。
面对将要展开的激战，他要和战友们一起保持镇静，以发挥最佳战斗力！他眨巴眨巴眼：“老申，我藏得还行吧？哈哈，为了任务，七号老师交代的规矩，我得执行啊。哈，休怪休怪。”
他已经换了装束，发型也完全变了，下巴胡子也没了，显得年轻了不少。只是脸上还有些细密皱纹。
司红光过来了，咧嘴大咧咧地说：“总指挥，老发大哥，哎，这么说，我听说的洎江藏得最深的神枪手，是老发大哥您？”
发老大谦道：“客气了红光兄弟。”
司红光大喜：“老发大哥，总指挥教过我一些。他说过，古塔射手——就是您了，哈哈——古塔射手从选位到开枪时机，都有独到之处，哈哈。您也给我指点指点？”
一帮子弟兄闻言，都过来了，都提了步枪花机关。
有两挺机枪。负责后面防卫的老耿和小谭在庙宇后院墙墙洞处架了一挺。另一挺，这会儿被小达拎着。
小达手里提着轻机枪，好像拎根烧火棍般轻巧。
发老大看众人手中擦得铮亮的枪们，眯眼笑了。
喜枪迷枪爱枪的人，对枪的情感，非语言所能表达。
在神枪手的心目中，枪是活的。
枪沉静时，是你的知心伴侣，你轻轻擦干净她的肌肤，清除她劳累后留下的灰泥汗垢，把她装扮得颯爽俊美。
枪为你发怒时，是你力量的延伸，她把你的智慧勇气果敢精明全都集为一团烈火，直奔你的敌人而去，摄其魂魄，夺其生命！
发老大扫看一眼，点头笑道：“同志弟兄们都有经验。今天这里地势，我看主要就是多选射击位置。这前面和两边都是大破院墙，有的是射击口，换着地方揍敌人，让狗日的反动派打不着咱们-----”
一众弟兄都说：“是，老发大哥。”
发老大又说：“正面是一面大漫坡，敌人从
这正面攻上来时候，瞄狗日的脑袋中间就成，他跑得快，击中他跑上来的身体机会就大了。”
好几个弟兄都睁大了眼睛，微微咧嘴，显然悟到了发老大言语妙处。
司红光依然快人快语：“老发大哥，最糟糕的就是狗日的敌人趴下在地上，只露出狗眼上面一点点，又在两百多公尺开外-----”
显然他已经仔细观察了正面地势。
发老大并不直接回答，笑眯眯地慢慢说：“那要看他们有多少人只露脑袋顶了-----”
老佘喝道：“我的大司务长红光兄弟，你不看看，总指挥和老发大哥都在这里！”
司红光大悟道：“哎呀，我这有些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今天要看两位神枪大哥大显神威啊！”
发老大依然笑眯眯地：“实战是最好的提高技术的时候。各位弟兄，都放松些了，争取少放空枪，不放空枪！”
好些弟兄都有相当的作战经验，听得发老大这样说，不说要大家“认真”，而说“放松”，都暗自点头：“老发大哥这是说到了这样对抗战斗的点子上了！”
战斗中，射击敌人击发时一瞬间，若能心如止水，像在靶场上那样，子弹命中敌人的机率必将大增！
这时发老大却说：“队长有话要说。”
申强刚才已经到了一个长了高高野草的墙洞边，拿望远镜观察。
这时他走过来说：“同志们注意，敌人赶来得急，一时间没有大些的炮，小炮都不一定带来了-----不过他们看到这里地形，会很快运炮来。怎么也得两三个钟头吧。
那时候天就黑了。咱们坚决撤退转移，去执行咱们的大任务！
弟兄们，我看敌人将在半小时内发起攻击。
大家抓紧，多选射击位置，过一会儿我和老发大哥来看看。”
众人应令：“是。”迅速散开，按照先头布置的方位，修整射击位置。
申强对从后院过来的老耿说：“老耿，后面就交给你和小谭了。后面山崖上有些树木，你们须要防备敌人派兵从后面爬上来。你们几个，要是能形成交叉火力最好。”
老耿说：“我明白了队长，您放心。”转身快走不见。
申强又到小达身边：“小达兄弟，你告诉我，咱们的地道出口。你说就行，不用手指。”
小达心领神会：“队长你注意看，右前两点多位置，有一个陡壁边，对，就是那下面，有破断墙，有草有小树？对，就是那里。一共两个出口，一前一后，距离二十多公尺。那里现在没有敌人。敌人要进攻的话，也不会在那么远就从那里陡壁上爬上来。”
申强说：“好。小达兄弟，你们干得好！地道出口选得好！”
小达说：“原来庙里的地道就往那里去。我们又延伸挖了一段，出口选在了那里。”他的声音一滞，“是政委决定的。”
申强心中一抖，说：“好，我们狠狠杀敌，再争取救出政委来！”
“是，队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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