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说：“可能性很大。”
小周急道：“那咱们快些撤？”
老刘点头道：“如果能够确定，敌人瞄上了咱们这个点，咱们撤退越快越好。我看，咱们再查一下，弄确实些，就向组织上发出秘密警报，首先让上下两站的同志，都能够很快看到警报，先不往这陷阱里来。咱们在这里再坚守几天，设法跟敌人斗斗心计！”
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小周，知道水上遇险时候，船员和船长的职责分工么？”
小周是个聪明小伙，又跟老刘这么长时间，听了老刘这一问，脑子稍微一转，便明白了老刘的意思！
“老刘同志，您有嫂子和孩子，这联络站的事情，也是您知道的多，有了麻烦，您先走！”
老刘微微摇头，笑道：“小周，这就是你懂规矩而不讲规矩了！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了。你嫂子现在带了孩子回了娘家，还要在那边住些日子——哈哈，我呢，有了儿子了.你小周呢？还没成家，也没孩子——那你还说什么？不用多废话，一旦有事，听老子的！”
小周心情激**起来，正要再说，老刘摆摆手：“小周啊，还没到那份上！我看，咱们再查实一下，看敌人是不是真地盯上了咱们。如果是，先立即发出紧急警报去！咱俩随后再商量如何转移。”
小周说：“好！老刘您说，下一步怎么查实？”
老刘说了个办法。
眼见到了下午稍晚，肉铺即将停止营业。
小周提了用荷叶包好的两块肉，匆匆出了肉铺的门。
他比通常出门送人家定的“晚餐肉料”时间提前了足有半小时。
老刘则慢悠悠地收拾肉案子一类。
边收拾边有意无意地扫扫远近几处。
他看到，斜对面数十公尺外，杂货摊小老板本正在接待顾客，却突然放下手中拿的毛线球，转身，撩开货摊后面挂的帘布。
老刘隐约听见了顾客的高声责问：“你这老板----价钱都不记得？你这生意怎么做的？”
却不见那杂货摊老板出来，老刘这里，也听不见那小老板是不是在那后面向顾客说了什么，就见那顾客站在那里，倒再没有什么高声说话声传来。
老刘一把将架子上挂的几块不大的肉摘下来，转身进了铺面里间。
扔下肉们，老刘登上木梯，从房顶梁木之间的空隙中看出去。
他看的是右面前方，小周刚刚走过的一条斜向小街。
这都是他和小周定好的。他在这个隐密位置，可以相当完整地看清这条小街上走行的人们。
这会儿，小街上人不多。
老刘看见小周的身影，已经到了小街远处，即将拐弯了。
老刘正在想：“莫非我们估计错了?是多余的疑神疑鬼？”
只见小街上突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菜农老庄子。
“妈的，这小子还真和杂货摊小老板是一伙的！-----小老板发现小周提前出动，立即转身到后面通知猫在哪里的老庄子，老庄子追出去，小老板再转出来卖东西-----他动作好快！”
视线转动处，杂货摊小老板已经满面笑容地向那刚才着急的顾客招呼了！
老刘站在木梯上不动。马上就有他和小周商定的下一步-----
就见小街中段，老庄子向这头快步而行。这小子往回跑哪！
小周出现在小街上，急急往回走。
老庄子已经在小街半道上拐弯不见。小周走回肉铺来。
小周大声说：“老板，我忘了，王甲长那里要送些肉馅去，还是先从那边走才好，省得绕路。”
老刘笑骂道：“你小子早没想到？从后面走吧！”
小周笑嘻嘻地走进铺面，嘴里低声说：“反动派真地盯上了！”
老刘说：“按计划办！”
小周出后门。
后门外是一条小长街，小周一出门就向左去。
向右走的话，不出二十公尺，就将暴露在敌人前门斜向监视视界中。
按照估算，敌人在后门的监视哨位，应当在左边。这样，正好和前门监视哨形成交叉视线，封住肉铺进出路径。
眼见小周越走越快。
老刘在打开的后门门板缝隙里，看见一个正在街边观看炸米花小贩操作的年轻人，拿了根扁担，一身做零工的装束，跟在小周身后走动起来。
老刘稍稍等了一下，看小周拐弯不见，那年轻人随在小周身后，也拐了弯不见。
老刘立刻迈出两步，站到了后门外，他仰脸望天——实际上却在注意远近是否有另外的敌人监视哨。他的右手好像扶在后门框上——实际上，右手在后门外边框边窄窄的内侧面上迅速地滑动。
他画了一个小圈，用手中握住的一小截白粉笔。
这是一个警示信号：“此站已经暴露！”
这个信号，要走拢后门，将脑袋靠近些，才能看见。
算是一个隐秘位置上的信号。
老刘进了屋里去，关上了后门。
他到隔间厨房里，生火做饭。
煮些米饭就得，菜是现成的，一盆芋头蒸肉。
过了大半个钟头，小周敲响了后门。
“老板，我回来了！”
老刘说：“小子你辛苦了，吃饭！你带了酒回来没？”
小周将一只铁皮酒壶放到桌上：“带回来了！”
两人说话声音都很大。
随后声音都转小。
小周低声说：“老刘，可以确定，咱们这里暴露了。我刚才，按照你布置的，经过敌人保安团团部门口时候，跟哨兵说，送一块肉给伙房老伙夫。哨兵让人叫老伙夫出来，我把肉给了他，走开了。走出二三十丈，我又突然折回去，正好看见，老庄子正向一个家伙说什么，见我突然回头，立刻闪开躲了起来，我也装没看见——我去跟哨兵说，还让老伙夫出来一趟，我刚才忘了问他，下次要些什么。
老伙夫再出来和我说话时候，我看见，老庄子交代的那家伙，应该是个侦缉队员，就在角落里盯着老伙夫！”
老刘道：“可以确认——这里已经暴露！”
小周道：“那么，应该发出警示信号了。”|
老刘说：“我已经发出了，后门位置。”
小周愣神：“发出了？我刚才回来，没见到啊？”
轮到老刘发愣：“没见到？后门左边，咱们定下的那个位置，齐腰高的地方？”
老刘将手中饭碗放下，站起身来比划。他比划了一个完整的不久前画下警示信号的动作。
小周摇摇头：“那位置上，
没有信号。我特地看过了。”
他和老刘四目相对，一起愣了两三秒，同时出声。
“坏了！”
两人的意思都是一样——有敌人动手，消除了这个警示信号！
这就是说，敌人不仅盯住了这个联络站，而且还知晓这个联络站跟交通线上前后两站联络的有关信号！
自己同志在交通线上走行，到达这望城镇，会先在后门处检查是否有警示信号，如果有，自己同志将不会和老刘小周联络，而是立即远遁，能躲多远躲多远！
小周说：“老刘，我想起来，刚才我看那里，想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发出信号的时候，不见信号，却是看见好像有些印迹，那应该是敌人擦掉了警示信号！”
老刘点头：“这就是说，我们线上出了问题，有叛徒把这个警示信号的事情，报告给了敌人！”
两人都放下饭碗。
老刘说：“看来情况很紧急了！想一想，怎么办？”
两人都紧张地思考起来。
交通线总线长老容曾经向老刘说过，如何应对一些危险情况。
而目前这种情况，老容从没说过，老刘也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联络站已经暴露，敌人却不动手破坏抓人，还专门将联络站发出的警示信号消除掉。
敌人的企图，十分明确。
而且，很可能敌人已经在某些方面，得逞过！
想起敌人监视哨菜农和杂货摊小老板已经在前门盯了两个半月，老刘小周脸上汗都下来了！
老刘对自己遇险的可能，早就做了无数次设想。
他早已经有成熟的打算——绝不落入敌手。
老刘决心，不能被敌人捉去折磨，“再者，老子要自杀，也是在拼死一两个敌人之后！”
小周受师傅影响，想法也早就清晰而坚定。
“老刘哥，你对线上情况熟悉，今天晚上，我掩护，你冲出去，报告上级，这里出事了，绝不能再用！我这里，你放心，我能冲就冲出去，万一不行，你能把情况报告给组织上，就成了！”
老刘摇头：“小周，还是那句船长船员的话，也是规矩——我是站长，哪里有丢下你掩护，自己跑了的？行了，不必争论，你听好了，半夜开始行动，这样------你年轻，跑得快，冲出去之后，到这个地方找人------”
小周听老刘镇定清晰地交代着，紧咬嘴唇，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当然知道，今晚这行动一开始，就极有可能是生离死别！
老刘听小周含泪复述跟上级联络办法，满意地点头：“对了！哎我说小周啊，你也不要太担心。咱俩一起练的杀猪刀法，说不定就能让我今晚上宰上一两个反动派，冲出去，和你胜利会师呢！”
小周说：“老刘同志，站长，师傅——”
这时候，前门外有人喊：“刘老板，送肉来了！”
来的是陈家村杀猪户陈老四的两个徒弟。
刘记肉铺自己有时候也杀猪，大多数时间里，靠附近村子杀猪户送肉来。
镇子上肉价比下面村子肉价高，这就自然产生了生意流通。
老刘和小周收了肉，请陈老四的两个徒弟喝了些水，客气地送他们出门。
刚关上门，外面又有人喊：“刘老板，送肉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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