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王这样的“无线电同志”,一直在东边千里之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东南苏区所属地下联络站?
老王稍加解释,申强和老李才明白。
老王原在系统交通科工作,后来因为他曾经在苏联学过机务,有基础,便在上级调动安排下,进入了秘密无线电部门。
约一年前,东南苏区通向上海的交通线,在靠近上海的东侧部分出了问题,线断了。
从与东南苏区的电报联络中得知,负责管理这条交通线全线的“总线长”,刚好在东南苏区染病不起。
正有几位同志需尽快赴东南苏区。地下党组织决定,派出专人,秘密护送要去东南苏区同志,从上海直赴隔江。
上级领导特地跟老王谈话,要他负责送几位同志这一段路程。
这个安排,可让老王发挥过去“跑交通”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老王认识地处隔江城的地下联络站站长。
老王出马,可以省去许多不便。
他只要能够悄悄地找到他认识的,曾经在北方秘密交通部门工作过,又调入到东南苏区,并被派出担负了驻隔江中心联络站站长的“丁老板”,对上有关暗号-----便可完全避开交通线中断的区域。
老王领受了任务,与几名赴东南苏区同志一起,到达隔江,找到了中心联络站站长“丁老板”,将几位同志交托出去。
他回到上海不久,上级收到了东南苏区电报:那几位同志顺利到达苏区。
老李说:“哦,这就是那次你离开电台去完成的秘密任务。”
申强道:“这么说,老王同志对这隔江联络站的情况了解一些。
我们现在正在设法查明这交通线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为了尽快消除故障隐患,根据上级指示,现在请你们两位参加我们现在正在筹划的行动,以出点子为主。一句话,你们不能上动手的第一线!”
老王和老李都来了精神。
老王说:“我拿过枪。老李就更不用说了。需要时候,就是动手,我们也行。”
申强笑道:“我要用我对老壮同志说过的话回答你们二位了:你们的手和脑子,金贵得很。就不麻烦你们二位动手了。真有那时候,说明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现在请两位跟我过去。”
三人到了指挥部屋里。
申强简要说了说上级新指示精神。众人都热情和两位技术同志握手,自我介绍一句半句。
司红光开玩笑说:“我见过电台,就那么个铜搭子,听说能按出各种搭配的叫声来,还能送出去上千里路去,真是神了。我这大粗人的手,定是练不成的。”
老李的真实性格也属于开朗型,笑道:“我看可以。红光同志定是玩枪练刀的好手。手上厉害的同志,要下功夫练电台,都差不了!”
众皆大笑。
这时候,从屋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母鸡歌唱声。
老何笑道:“哨子兄弟入乡随俗,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歌。学母鸡下蛋唱歌,也这么好听。”
就见“哨子”进屋来,兴奋道:“垣子哥回来了!”
朱垣先进屋,又进来一个年纪不小的中年男子。
朱垣说:“老瓦同志,我回来了。”介绍那中
年男子,“这是容和武同志。上级电报已经提到了吧?”
申强目不转睛看中年男子,嘴里说:“提到了提到了,总线长吧?”他脚下滑动,嗖地到了对方面前,和中年男子脸对脸。
“老杨?”
中年男子瞪眼看申强:“老常?”
两人忽地四手握搭到一起,又都松开,再次握搭到一起。
两人都哈哈笑起来。
“你怎么老成了这个样子?哦,化装的,哈哈!”
“我还以为你早就牺牲了!像你这样的硬手在这里跟敌人对抗,反动派还不成天被你气得冒烟?哈哈!”
“你改了名字啦!哦,姓容了,哈哈。”
“你叫老瓦了?这名字好,谁家房顶不用瓦?你没少揭反动派的房瓦吧?哈哈。”
“真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
两人热闹了好几句,见众人都笑嘻嘻地看着,便松开手。
申强热情介绍说:“这是我北伐时候的老战友,当年当过主力尖刀连的党代表。现在是东南苏区交通线的‘总线长’。”又很快地向老容介绍指挥部的成员们。
老容一一握手,一一说:“同志辛苦!”
和何总站长握手时候,申强介绍:“这是老何,原来一条重要交通线的总站长。”
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互相笑着点头。
一众人看出,这两个“同行”握手,有劲!
也都知道,下一步任务,这两个的经验,有大用。
申强说:“老容,时间紧张,你就先不要休息了。咱们一起商量?”
老容说:“老瓦,你是总指挥,听你的!”
先请老容说了说交通线大体情况。
整线走行方式是复杂的。
以北半线而言,自隔江市上船,向北方上水走一百二十多里,到浅沙镇外下船-----大车向东南五十里,到达铁路线上一个小站外------从小站乘车再向南行,到东安市北郊站下车------乘长途汽车向东北走一百九十里,海岸码头乘船南下到上海。
这条线的走法,听来都让人头晕。路上交通站接头暗号都不同,如果用错,便接不上头。
将上下左右情报汇集分析,大致明确了,重要人员和物资消失不见的区域,就在隔江中心联络站的两端,各一个联络站之外,即分别距隔江城百多里到两百里之间。
这些区域的水陆交通要点上,日夜都有反动派的军警把守,还常有敌人派出的叛徒卡点认人。正常走行的话,地下组织同志出事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小。
容总线长上任后,费大心思和财力,改换联络站点,设计安全性大大增强的走行时间表和新路线——只要安全,宁可绕路!还增加了警报手段。相当一段时间里,交通线成绩斐然-----
而近月,事故连发,性质严重,体现古怪。
无疑,这一线段已经出了大问题,且必是因为敌人的破坏打击!
指挥部认为,近期对中心联络站的外部秘密观察,暂时没发现什么。但这只是看到表面,并不能说明中心联络站没有问题——这些年的对敌斗争教训实在太深刻了!
指挥部早已经定下“死线”——不布
置严密,指挥部绝不和东南苏区这条线上任何站点人员直接联络!
容总线长同意认可了这条“死线”。
交通线上出了大问题,最焦心的,当数他。
他的嘴唇上都起了两个血泡。
何总站长审慎地看了又看笔记——容总线长对几个重点站的介绍,以及老王的补充要点,然后问道:“老容同志,中心联络站的两边延伸站的同志弟兄,互相不了解中心站另一边站点的情况吧?”
老何的问题,其实就是有关交通线保障安全的规则——因为有两个方向的走行,一个站人员只知道相邻的一边一个两个站,而不知向任何方向去的第二站。
这样,只要一条线上有几个站点的地下人员是坚强的绝不投降的同志,敌人想一下子起出整条线或者大段线的企图就难以成功。
至于掌握全盘的总线长,就要靠上级任命经得起考验的坚强同志来保障了。这一点,只能是相对的。
因为,有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出问题,胆子大,能干得很,一到面临敌人屠刀的生死关头,立刻“拉稀”叛变!
老容注意地听清了老何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何同志,这个,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有两次,一次是人手实在不够,还有一次是隔江敌人封城戒严两天,全城搜捕进城的红军游击队侦察员——我安排了越过中心联络站的紧急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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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总线长坦诚的告知,使指挥部成员们对他增添了信任感:“这是个襟怀坦白的好同志!”
同时大家也都感觉,调查将更加难办。
申强问:“互相知道地址情况的,就是这三个站的人员?”
容总线长说:“是。”
申强和小覃低声议论几句。
申强说:“好!现在,我们先把这三个站列为重点调查目标!
另外,请同志们注意,首先,敌人完全可能已经知道了某个联络站的底细,却既不抓人,也不捣毁联络站,采用另外的手段,专门在稍远点段下手!其次,敌人可能早已经通过跟踪等手段,对这条交通线其余部分,也有所了解!”
大家都心弦绷紧,目视总指挥。
老容的额头上,汗珠子渗了出来。
申强又说:“我们必须采取紧急措施!
老容你来了,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我考虑,采用应急手段,定下三天之后,全线各站同时撤退转移!
之所以要留出三天时间,是为了不过早惊动敌人和可能的内奸。你的通知方法再快,远一些的站,需要人力通知的同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收到------
老容,你原定的紧急撤离方案,只有你知道细节吧?”
老容点头说:“是。”
“那就这样——咱们再作细致布置,争取在同一时间点行动!”
老容说:“我马上安排。需要指挥部派人协助。”
申强说:“从现在起,指挥部及所有同志,根据需要随时出动。我们都为完成这个任务而努力——挖出暗藏之敌,转移交通线同志们,送老王老李两位到东南苏区!
我提议,老容你参加指挥部。
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吧?好,通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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