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会和阿亮过来，与司红光商议了一阵，认为，小李和小路的可疑性小一些，因为根据“虎头苍蝇”的记忆，那位有特务学生嫌疑的男同学是个中等个子。四名学生党员中，只有小区和小信两人符合这个最基本外观条件。
为了保险，还需进一步细查。万一暗藏之敌不止一个怎么办？
阿亮回去向指挥部报告。张义会和司红光安排这边的下一步行动。
阿亮在天亮前回到了棚户区隐密地，同来的，还有手枪队另一骨干队员二聚。
二聚对最新的各路情况都比较熟悉，直接到“学生组”，参与行动。
指挥部同意“学生组”意见，分开两组。小李小路进入新的隐秘基地，等待最后考察结论。指挥部派人落实他们的个人情况细节即可完成考察。
小区小信进入设定计划中的另行转移部分——这一部分，将尽量避开敌人力量较强的各要道路口，走一条水陆交替路线，同时，护送同志留意观察，并保持高度警惕，以防不测。
最重要辨识，要等身在洎江的“虎头苍蝇”尽快完成那边的任务，赶来这边才能进行。
这边当然不能干等，几项外围重要调查任务，同时展开。
好在工人党小组转移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在学生组这边投入较大人力。
总指挥申强强调：“多花力量，尽早排除隐患，以利下一步整体大任务安全成功完成。”
任务还未正式开始，人员中很可能已经有了敌探，这情况令人心寒。
由此，必须尽快消除隐患。
四名学生被叫醒，听到安排：“小李小路一组，小区小信一组，分开行动，以减小目标。”
二聚和一队员，带小区小信先走，晨雾中向江边方向辗转前进。
阿亮和另一队员，带小李小路后离开，向更远处的江边一渔村去。
张义会司红光各带一名队员，分别快速收拾这隐秘的两间相邻木屋，尽量消除容易被人怀疑的痕迹。
张义会和队员小戴，在第一间木屋，很快收拾完毕，出门，两人站住，盯着门边板墙看。
司红光和队员小布拾掇好第二间木屋，将简陋大床抬到暗门处挡住，又摆了摆几件家具，看看行了，出门绕过来，看见这两个站住看墙根，也随看去，都吃一惊。
板墙上离地一尺高处，一个约拳头大小的三角形——用土块在木板上画出。
张义会低声问道：“房东同志没说有这样的信号记号吧？”
这房屋，是地下组织工人党小组组长老孔亲自掌握的一个秘密隐蔽点，几天前才刚刚交给指挥部。几天里，由队员小戴在这里住着守护。
“没有！”小戴摇头，“这是昨天晚上才有人画上去的！”
他在这里驻守，极为留意各种蛛丝马迹。
司红光嘴里轻轻吐出：“妈的，还真有暗藏特务。是谁？”
立刻说；“我们还得到那边看看。”
司红光和小布像两条鱼，贴着屋边滑走，少顷，滑了回来：“那边没有！”
张义会点头：“那就是昨晚四个学生中的一个，在这里留下的。只有一种可能——向敌人通风报信！”
他迅速地蹲下身子，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擦木墙上的土印，又在那印子周围用土擦，很快印子就看不见了，消失在土灰污迹中。
司红光立刻说：“小布你到那边，也弄点这些脏印子。”
队员小布过去。过一会儿回来说：“好了。”
张义会已经和司红光快速商量好，对队员小布说：“小布你去追阿亮那组，跟阿亮说一声，后面注意一些，到地方藏好，你们多留意。”
小布说：“好的。”
又跟小戴说：“你去追二聚那组，单独跟二聚说这情况，要他格外小心。”
小戴也快快走了。
张义会司红光立刻起步快走，向计划中确定的指挥部新址而去。
这几天，他们二人都一直主持“学生组”的撤退转移和调查，熟悉情况。下一步针对性的调查工作，他们出动为最合适。
指挥部刚刚进入新的隐密地，张义会司红光两人就赶到了。
听了两人的报告，申强小覃兰四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真地有敌人特务就在学生组中！
之前，毕竟只是大体估测，“四个学生都是好同志”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现在，已是可以确定，敌人探子就在身边！
申强说：“敌人这回的胃口，还真地不小！”
立刻开始布置紧急任务。
还是围绕查出敌探这个最紧迫的要务。
为防意外，四个学生仍均列为调查对象。
自然地，重点是小区和小信。
之前，姚先生已经告诉过小覃，小区有个堂兄，现在是白军上校团长。他过去曾经对小区一家有过经济上的帮助，资助过小区上学。小区父亲早亡，母亲拉扯小区长大，小区堂兄的接济时时如雪中送炭。而小区本人，早先对堂兄较亲。而后来，随着国共分裂，之后数年，小区和堂兄关系转冷。在未参加革命时候，小区已经很不喜欢他那个能打能杀的国民革命军军官堂兄。小区考入免费上学的师范学校，也跟这个有关系——不想再接受堂兄的接济。
小区在师范学校秘密参加了革命，先入团又入党。按照领导人姚先生要求，小区不和堂兄来往，但并未翻脸。这是为了革命需要。
小区参加革命之后，有意显现不问政治的中间学生面貌。师范几个学生党员也都如此表现。这是按照上级部署进行的。
姚先生认为，小区对他堂兄的真实看法，正是小区忠于革命的一种表现。
而现在，既然要调查，就要考虑各种因素。比如，“小区会不会受他堂兄的暗中影响，有了根本变化？”
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根本无法得到答案。
还是围绕小区和小信两人本身调查，最为实际有效。
按照指挥部部署，小覃带张义会和司红光等人，见到了姚先生。
姚先生说明了自己所知的四个学生进一步的情况。
几个人立刻分路出发，进行秘密调查。
关于小区，姚先生提供了小区的校外住址，并说，知道小区这个住址的，只有师范学校党小组的成员。这地方不时常住人，主要是为了防范万一，同时也在某些时候，被用来当作师范学校党小组的秘
密聚会地。
立刻把此当做一个重要调查点。
这是从反向推出的一条——如果小区是暗藏敌探，他的这个住址对敌人已经无用，因为知道这个地址的人都已经走了。而且敌人也必然知道了这个情况。
而如果另外的知道这个地址的学生小组成员是暗藏敌探，这个地址很可能被敌人布置的暗探盯住，看还有谁来和小区或者学生党小组联系。
张义会立即前往这个住址。
这是一个弄堂里的类似上海石库门老房子里的亭子间。
离弄堂口还有二十多公尺，张义会就站下了，看旁边墙上的广告。
他实际上，是看那弄堂口边上的修鞋匠。
还在“药线”工作时候，张义会就学会了，如何辨认这样的手艺人的真假。
以修鞋匠来说，一是动作熟练程度，再就是手的样子。
真正的上了些年纪的修鞋匠，他们的手指头和平常人的手指是有区别的。尤其指甲受损，或者患有指甲病，一眼就能看出来。手上老茧位置也都和平常人不同。
即便是年纪不算太大的修鞋匠，他的手也会因为工作，很快变得粗糙难看。
当然，有的敌人探子，长期从事伪装工作，可以成为无论技术还是外观，都没有毛病的匠人。但还可以从别的方面，尤其在他们执行任务时候，观察到破绽细节。比如他们的眼神，以及反应举动，在遇到可疑目标，甚或是监视目标的变化时候，都会变化。
这会儿，离着尚远，看不清那弄堂口的修鞋匠的手，却能看见他的动作。稍仔细看他，便可看出不对——他抡锤子路数，实在太生！
张义会心中冷冷想到：“敌人人手不足，连这样的人都派出来了！看来，果如总指挥所说，正在暗中进行一场大仗-----”
张义会看了一会儿广告，继续向前走，经过了弄堂口。
他前后都有行人。
修鞋匠目光扫动，每个人的脸都被他偷偷看过。
张义会早已经看在眼里。路过修鞋摊边时候，先不朝修鞋匠看，待得修鞋匠目光掠过自己的脸之后，张义会瞥了一眼修鞋匠的手。
他暗中笑了：“他妈的这家伙，真正的新学修鞋的！”
修鞋匠两手光鲜，弄了些灰土，盖不住有的指甲发亮，显然平时是个爱惜手的家伙。
而他的左手，已经有两处轻伤痕迹。估计是被他自己手中锤子砸的。
张义会走过去的瞬间，感觉到了修鞋匠的目光，在自己的脸，和弄堂里面那老式楼房上面，迅速地扫了个来回。
张义会没停步，走出去五六十公尺，一拐弯。
他刚刚拐过弯，立刻站下，看看周围没什么人，脸贴墙滑出去一点，看自己刚经过的地方。
修鞋匠正向一个站立在修鞋摊边的工人装束小伙子说什么，又指指张义会藏身的这边方向。
那工人小伙子快步向这边走来，还好像无意地，抬手在腰上摸了摸。
作为红军警卫战士出身的张义会，对这种动作，再熟悉不过。那是摸枪壮胆！
张义会心道：“妈的，装修鞋的家伙，化装能力不怎么样，看人的技能，不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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