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走”又急又恼。
他和“小无影”分工跟人，一直顺利，从没丢了目标，甚至没被目标发现自己。
不料，就在这大中午，刚刚吃完午饭，人有些懒洋洋的时候，极短暂的这一刻，变起突然！
“由你走”脑中急剧盘算：“他妈的，这老家伙，好像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套！而且，这老东西，还他妈的有武功！这是什么来路？”
眼看“小无影”去追赶跑走了的目标，“由你走”心中有些下沉：“这要是两个都跟丢了，简直就是老子侦缉队，专项小组的笑话！就这两个乡巴佬，妈的----”
他抽出匣枪，脚步放慢了，点点靠近老赤党分子。
就见老赤党嘴一张，又是两声大笑！
“哈哈！狗日的，你们是侦缉队的王八蛋？妈的，藏得好深！老子费了这么大心思，才让你个狗日的**露出来！哈——”
老赤党手中的理发椅子，突地转动，扬了起来，从上向下，斜斜劈落下来！
“由你走”已经连续吃过几次大亏，此刻也是小心翼翼，见椅子来势凶猛，立刻脚下急退，口中吆喝：“住手！老子开枪了！”
就见老赤党手中椅子斜劈落空，划出一个马鞍形，又到了稍高处，一停，随着老赤党口中一声喝“走！”椅子直向“由你走”飞来！
“由你走” 念头闪动，“这椅子，枪弹挡不住----”。他立刻跳向一边。
脚刚落地，一眼看见，老赤党已经转身飞逃！
就见老赤党快跑之中，斜向跳上了一堵低矮断墙头，随即沿墙顶迅疾继续奔走----
“由你走”冷笑一声，将驳壳枪机头合上，嘴里念叨：“鲁班门前玩大斧？老子跟你练练。”
他一手提着枪，一手展开，脚下发动，整个人像一只被划动的小艇，启动，加速！
也就是几秒钟，“由你走”已经跑得两耳生风。
老赤党始终在“由你走”的视线中。两人相距越来越近。
当老赤党跑得速度慢了的时候，“由你走”也放慢了脚步。
他想：“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这老赤党，明显有些功力。他腿力虽然比不了老子，别的，只怕都在老子之上。他要是有枪，老子还得躲着走。妈的，跟住了不丢就成。
肯定已经有弟兄报去了康队长那里，一会儿，各路口哨卡就都加人加力，老赤党落网只是迟早的事，老子的第一功已经到手，先不把这老东西逼得太急为好----”
很快，“由你走”又发现，老赤党跑的路线，竟然好几次都刚好在军警常设哨卡之前拐弯！
“这老东西，不简单，早就有了预备。妈的，他这是要往哪里去？莫非这城里，还有他能够利用的暗道通路？”
“由你走”的警惕心大增，脚下加速，把自己和老赤党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
“这他妈的要是让这赤手空拳的老赤党跑了，老子怕是名声要栽到底，休想翻过身来，升官发财，就更不要想了----”
“由你走”狠了狠心，再追近了几步。
就见老赤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忽地停住，扭头向“由你走”这边望了望，又对几个路上不知所措的路人笑着说了什么，
然后向街边跑两步，蹬地加速，人往上跃动，攀上了路边墙头！
“由你走”大惊，连忙加速，跑动中就见那老赤党，对自己远远一笑，转身跳下，消失在墙内！
“由你走”快步向老赤党越墙处去，驳壳枪在手，枪口朝上，就要击发鸣枪招人！
忽见对面沿街跑过来一队国民革命军士兵。
“由你走”记得，执行任务时候，见过这领队小军官，立刻吼道；“老子是行营侦缉处的！一个赤匪逃了进去，你们立刻封住这院子所有外出通道口！派人请上峰立即调兵！”
领队的少尉认出“由你走”，立刻下令：“一班副，按紧急方案，立刻发信号！一班从右，二班从左，包围！”
两个班的兵迅速向两头跑动。
一个兵站住不动，从身背的一个挎包里抽出一支粗粗短短的手枪，举起来，向着天上就是一枪！
一颗信号弹，闪亮着升到高处，冉冉落下。
“由你走”已经上了墙头。他蹲在墙头上，向里看看，又转脸向外，对一个站在街边，吓得不敢动的路人问道：“刚才跳墙进去那老头，说了什么？”
路人张口结舌道：“那，那大爷，说，说，他从里，里面，走，走。”
“由你走”骂一声：“妈的！”
对下面提枪站立的少尉说：“兄弟，我这里看，这是座没人住的老宅院，你是巡逻队的，知道里面底细？”
少尉说：“游长官，这是家大户空闲院子。房子破旧未修。好长时间了，这家里没人住在这里，好像只有看院子的。也没听说里面有什么暗道之类的。”
少尉显然听清了那路人的话，就自己所知说得很清楚。
“由你走”看看院子里，好些地方都生了荒草，远远大门处，门关着，有守门人模样者在那边向这边看，却不是老赤党。
“由你走”看看院里两层小楼。小楼破旧，有的窗玻璃都没了，黑洞洞的。
他忽地听见小楼里有声音隐隐传出。
他侧耳听听，心中暗喜：“妈的，老东西你在这里头！”
他转脸对墙下少尉问道：“刚才信号弹，是第几号？”
少尉答道：“是第二号警报，附近队伍会从四面过来，另外警戒会加强----”
“由你走”说：“好！你让一个弟兄从这里进去，去开大门，你赶紧带弟兄们从这院子大门那里进去，支援我，记得一定要尽量声音小些，我先进去了！”
少尉刚刚应一声：“是，游长官。”“由你走”已经跃下墙头，落进了院子里。
“由你走”贴着墙根，绕到小楼正门边，这才看见，小楼正门都没了门扇，也不知哪年哪月就被乱兵暴民拆了烧了。
贴身在正门边外，“由你走”竖起耳朵。
就听得楼里高处有人说话，正是老赤党的声音！
“----眼下风紧，二哥你还是走----外面大门还关着，跟我的探子一时不敢进来----山寨----”
这是老赤党的声音。
又有另一个人低沉许多的说话声。
“由你走”听不大清里面高处忽高忽低的说话声。他猛地一伸脑袋，立刻缩回来——这一下已经大致看清——
再慢慢伸头出去。
小楼正门里小厅不大，空空的，一侧有个破衣架，靠角落是向上的楼梯口。不见一个人影。
“由你走”蹑手蹑脚走进小楼里，回头看看，可望见院子大门那里。
一个国民革命军士兵正和守门人一起打开大门，士兵们像一条条小蛇，悄然地滑进院子里来。最前面的正是那个少尉军官。
“妈的，这支队伍训练不错。”“由你走”暗赞，心思立刻又集中到楼上某处。老赤党和同伙说话那里了。
另一人咕咕噜噜地说话。
“由你走”使劲听，还是听不清。
然后又是老赤党说话。“由你走”倒是能够听清楚。
“----话不能这样说，二哥。老子也是为弟兄们的好处，才在这城里装孙子。要是在山上，老子还不是每天都喝酒吃肉？就为那么点消息的破事，犯得上让老子这样的，每天塞几个破红薯，几个烧饼，饿着肚皮跟官府的兵和探子绕圈圈？”
又是另一个人的低声咕噜声。“由你走”这里还是听不清。
只是，他心中疑惑：“----妈的，这老赤党，说起话来，怎么一股子土匪味道？嗯，赤党也有这样说话的，他们本来也就是土匪----妈的，老赤党的二哥，是个什么人？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唧唧歪歪，说话不清楚？”
这时候，少尉军官到了“由你走”身边，低声道：“游长官，外层各部巡逻哨卡队伍，应该都已经就位了。这里面的赤匪，插翅难逃！”
“由你走”说：“好！现在，我们就守在这里。只要里面赤匪不往下走，他们就是有地道，也休想派上用场！
行营侦缉处康队长一会儿就应该到了。
我们现在，能听多少算多少，省得到时候费劲撬这些赤党的嘴巴！”
少尉军官听得“由你走”的话，知道大功就在眼前，自己也有份，顿时精神大振，打出手势，比划着要几个士兵守住楼梯口，防止上面赤匪逃下来，钻进底层可能有的暗道口去----
然后他和“由你走”一起，听那楼上传下来的说话声。
“----还是早点撤了好，二哥----我看那官府的探子，跑得很快，他就是不敢进院子，进这楼来，跑去报信的话，也是很快就能回来。妈的，那小子，居然躲过了老子的‘斜劈一字肩’----”
又是低低的另一人咕噜声。
再又是老赤党的声音。
“二哥，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没关系。怎么也还得几分钟，那探子才能带队伍来。老子看，就这几分钟，二哥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咱们从后院墙翻出去，到江边上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犯不上跟这帮官府狗腿子较劲。咱们的命，不比这帮乌龟王八蛋的狗命值钱？
回到山上，咱们好好和大哥一起合计合计，有的时候盯的盘子，不一定那么准。有的时候看上去是一堆金疙瘩，弄不好完全岔了，就是一坨牛粪----最近一次，不就是白折腾了，还漏了风。呀，老子被官府探子盯上，不会是最近一次漏风漏的吧？----
再等等？等老八？老八那小子，早不知道到哪里逛窑子去了。过去他就因为这个误过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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