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卡的敌人，都带了肉菜团子，当做中午饭，所以他们不回来吃午饭。
正常换岗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到五点之间。从这里派人出去，替换回来。
我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第一大步，第二步，就是坚决打掉这五个哨卡！
本来，我们已经‘黑虎掏心’成功，救出了司务长同志，打掉了敌人保安团部，处决了反动派镇长和保安团中队长，算是成功，可以撤退走了。五个散出的敌人哨卡，没了头脑，很快会撤掉或者散伙-----
我们还要打哨卡，主要是为了另一件重大的事情。
等一下兵分五路，都有敌人的‘自己人’带路，可以想法骗入哨卡——我看，就说是上峰派人来检查，看看保安团执勤能力，干得怎样。即便是有的哨卡响了枪，也不会对其他哨卡的战斗有太大影响——敌人都各自不知情，更不知老窝没了。
我刚提到的重大事情，乃是这一带山区我们的地下组织中，有敌人的奸细！
可以确定，这奸细隐藏在当地党组织某个部门中。还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奸细，就是把徐二褚队伍将参加红军的情报报给反动政府的家伙！
这奸细，和反动派联络的方法很秘密，我们的内线同志目前还没打听到有关这个奸细的身份面目等任何线索。
就在我们确定打掉这个虎背镇镇公所，救出光头司务长的计划时候，得到进一步情报——那奸细，最近是通过虎背镇这里敌人派出哨卡，与反动派进行联络的！
至于是哪一个哨卡，怎样通过哨卡递交情报，镇公所里，哪些敌人知道这个奸细，谁和这奸细联络，战斗之前，我们都不知道。
其实到了现在，这里的大战斗已经结束，我们还是不知道有关奸细和敌联络的路数！
我们坚决打掉这里敌人保安团和反动派镇长，理由有三：一是为了救自己弟兄，二是可以暂时断掉内奸和敌联络通道；第三，虎背镇敌人也是这一带比较凶恶的一股敌人，应当予以坚决打击以至连根铲除。
还是那句话，第一步成功了。现在第二步，打掉哨卡，则主要是为了寻找奸细的线索。
大家都知道奸细的危害，我就不多说了。
我们现在将要分成六个小组行动。一个组处理这里的后续事情。其余的分头打哨卡。
为了打哨卡的行动成功，这里的俘虏，先不能放！
这里地形好，出前哨位现成。我们分五个小组打哨卡，各组完成任务后，都回到这里集中。俘虏也都押过来。明天我们撤离之前，再将他们遣散。
现在我分派一下小组任务----”
总指挥用铅笔画线，指出各组行走路线，说明老郁政委他们派在各个敌哨卡外的监视哨位。
最后说：“各小组长提醒弟兄们，第一，行动中可不响枪，就不响枪。当然，枪逼住敌人了，他还顽抗，坚决击毙！
第二，拿下哨卡，就地开始审讯。哨卡是隐藏奸细同敌人联络的现场，容易得到准确情报。
好，按照我刚才布置的，各小组开始行动！”
林世山跟上总指挥，还有光头司务长，带了
另外三位弟兄，由一个保安团士兵带路，直奔虎背镇保安团第二号哨卡。
说是二号，其实最大，派驻有七人，带队的是一个副小队长。
总指挥换了一身衣服，套上短褂灯笼裤，摘了帽子，揉了揉帽檐压的印子，人年轻了不少，眼神再一变，像个足份量的侦缉队头目。
林世山还是国民革命军军官装束。
光头司务长则套上了从镇公所仓库里翻出来的保安团制服，弄了顶大盖帽，罩上他的刚刚长出发茬的脑袋，脸上被林世山捣弄了几下，也大变了样子。
三个弟兄则和林世山一样，衣着不变，都穿着国民革命军的军装。
带路的保安团丁就是带头缴枪的那位。他背了一支被林世山做了些手脚，一时打不响的步枪，走在队伍前面，不时提醒他身后的几个人，“快要过河了。”“还有三里路。”
在还有一里路的时候，保安团丁站下，对换成了便衣的总指挥说：“长官说的要停下的地方，就是这里。”
总指挥嘴里轻轻吹了个口哨。
路边十几丈外，高处林子里有人回了一声口哨，接着，出来两个汉子，都举了举手致意。
然后一个转身又进林子里去了，另一个飞奔而下，到了跟前，扫一眼，看见保安团丁，脸上笑容收起一些，对总指挥说：“报告，敌人七个都在哨卡里，四小时之内，没有敌人和我们的人路过，大约十多个山民过了哨卡，来去方向都有。”
林世山稍稍一算，四小时，大约是他们发起对镇公所袭击到现在的时间。
总指挥问道：“阿亮，哨卡里的敌人，没有看到你吧？”
阿亮说：“没有，我们都在隐蔽地方。”
总指挥说：“那好，你随我们上去。”
林世山想到：“阿亮对哨位位置等情况，已经比较熟悉了----”
稍走一段，绕过一个山边，保安团丁说：“到了，那就是。”指向高处一个被两棵大树挡住一半的土岗楼，又稍有些紧张地说：“长官，我得先喊他们一声，免得他们误会。”又觉得好像说得不对——怎么算是“不误会”？——加上一句：“他们知道是我，就好办了。”
总指挥说：“好，你打个招呼。”
保安团丁对七八十公尺外的土岗楼那里喊：“是我！中队长要我带了上面来的长官，到这里视察！”
土岗楼顶上，冒出半个人身，大盖帽，穿的是保安团军装。
“是你啊！长官视察？怎么让你带人来？你小子连个班长都不是。”
保安团丁喊道：“大长官由镇长和中队长亲自陪着，在镇公所说话吃饭。”
上面那人大声道：“是喝酒吧？这才对了啊！你带了什么长官来？”
保安团丁说：“是林连长！国民革命军林连长！”
林世山大声喊道：“怎么样？连长够不够？要不，老子回去，换了大长官过来？”
上面岗楼那人慌忙喊道：“够了够了！哎呀，我马上下来，马上下来！”转身喝道：“集合！准备迎接正规军林连长！”
一行人到了上面哨卡。
土岗楼后面，有一块小小空
地。挂了个保安团少尉军衔的年轻军官带了五个人，持枪站成一排，小军官站在排头，大声报告：“报告连长长官！虎背镇保安团第一小队值班人员到齐，请您视察！”
林世山站在队列前，笑眯眯地：“弟兄们辛苦了。”
“长官辛苦！”
林世山突然变脸：“他妈的，到齐了？还有一个呢？”
小军官脸色有些发白：“长官，还有一个，按规矩，要在岗楼上守着。”
林世山怒道：“老子到了这里视察，你们就这几个屌兵，还躲一个在上面不下来？守着？守什么鸡巴毛？他就是要守，也是应该看那边路口和山道，不看那边看这边，这是你们的规矩？他妈的，信不信老子一枪把他打下来？”
说着，掏出盒子枪，向那上面摆一摆枪口。
岗楼背面高处枪眼里，一个兵脑袋晃动不见了。
保安团少尉更加慌张，说：“长官息怒！息怒！是我没安排好。”转脸对岗楼上喊：“下来！”
岗楼小门里钻出来一个兵，年轻的脸上，眼睛珠子转动，又微微眯了眼，看来的人们。
保安团少尉低声对林世山说：“这是我们镇长的内弟。”
林世山说；“哦？好好。”客气地一点头，“请入列。”
那年轻兵嘴张了一张，没说出来什么，走到短短的队列里。
林世山对一个弟兄说：“上去看看，还有别的什么人没有。”
那弟兄应令，快步钻入岗楼去。
林世山对七个保安团官兵笑道：“公务在身，照章办事。老子上个月，也是看这么一个岗楼，下面人都站好了。老子还没开始说话，屁股后面高处岗楼里有女人叫唤，他妈的！”
七个保安团的官兵，还有随林世山来的几个人都一愣，然后都笑了。
林世山看出总指挥眼里的笑意：“你个世山老弟，也能现编现吹！”
林世山提醒自己：“稳住，别把总指挥布置的步子忘了----先礼后兵，套得出来最好，套不出来再来真的----”
岗楼顶上，那弟兄现身，报告说：“没人了。”
林世山下令：“你就在上面，看住路口，有不对路的，就让他们站住，我们一会儿再检查！”
又对面前一列几个保安团官兵问道：“听镇长说，这哨卡，是最重要的一个？”
保安团副小队长略微有些得意：“是，长官！要不然我——”一眼看见林世山目中严厉之色，停了。他那意思已经很明确，“要不然我也不会被派来带班----”
林世山面色稍缓，口气和蔼了不少：“嗯，弟兄们辛苦了。”
他这声音不大，几个兵不知该不该按照习惯，回答“长官辛苦”，参差不齐地说，“不辛苦”，“长官辛苦”。
林世山突地口气又一严肃：“这哨卡，还有个重要任务！你们完成得好不好，不是你们说了算！”
几个兵又都站得标直，目视林世山，眼光中显出些迷惑。
林世山念头转动：“他妈的，好像他们真不知道。这样的话，难道那暗藏的投敌分子，和敌人联络的途径，跟这哨卡没有关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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