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山说：“那些兵在吃饭。司务长在那里看着。路费已经发了。”
二聚说；“我们有的弟兄也开饭了。就在会客室门外。准备换着吃。”
朱垣说：“我们没有牺牲和受伤的。反动派除了死的，还有两个伤的，一个轻。一个重。重的肩骨碎了----”
申强说：“我知道，那是动手时候，光头司务长给了那家伙一枪托。听说那兵也挺反动----不过，既然当了俘虏，还是多给他留些钱，让他到镇上中医那里治一治。刚才他要是不反抗，也不会有事。以后，他要落个残疾了----”
转脸对那保安团士兵说：“饿了吧？等一下，你可以吃饱。”
兵立正说：“我不饿，长官！”
申强说：“你等一下，还是要吃饱，因为有事情要你帮忙。”
兵说：“是，长官！”
申强说：“司务长对这一带比我们熟悉，去请他来。”
二聚旋风般出去，旋风般进来。光头司务长提着驳壳枪，杀气腾腾进来了。
一眼看见保安团兵，眼里凶光一闪。
-----林世山刚刚还和光头司务长在一起。
他知道这位被反动派关了一夜的好汉，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在杀敌战斗中，撒出去一些，可见到这帮兵受优待，又领钱又吃热乎饭菜，想起昨夜为了保持体力，忍辱负重，吃了些本不该吃的东西，火气又起来了。跟身边的林世山说了一通头天晚上他的遭遇----
光头司务长说时，头脸上青筋跳动，提枪的手直抖，眼光在正在吃饭的保安团俘虏们身上扫来扫去。
林世山看到，几个兵都不敢大口吃了，一边小心地慢慢吃，偷眼看光头司务长手中的枪。又看看边上两个手持花机关枪的便衣汉子。两个便衣汉子脸上都有些灰黑条条，明显是画上去的。看得出来，他们都面色严峻。
光头司务长抬起一只脚——
林世山急忙叫一声：“司务长老弟！”
光头司务长的脚在空中停了一下，终于收回来，没蹬出去，如果蹬出去了，这帮兵的两大盆好菜就没了。
光头司务长骂道：“你们这帮保安团的小混蛋！替王八操的反动政府卖命，替不是东西的反动派镇长欺压百姓，妈的，老子要是没参加红军，老子现在就拿枪把你们突突了！
你们好好吃！吃饱了，拿钱滚蛋！
下次老子再遇见你们还穿着王八蛋二尺半，一人嘴里打进去一枪！”
兵们都垂头，嘴里手上都停下，不敢再吃。
角落里一个兵躺在一块草席上，昏迷中哼哼唧唧：“----报应啊，痛死老子了----”
光头司务长骂道：“你个小王八蛋知道什么是报应了吧？你还吹，也参加害过老子的同志弟兄？老子现在都后悔，刚才打起来，老子就该一枪托子招呼在你脑袋上！也免了你现在痛。他妈的，老子要不是红军，现在就毙了你！”
又咕哝：“----队伍有这规矩？只要一当俘虏就要优待？还让弟兄去给这小坏蛋找大夫去了？”
他看好几个慢慢小心吃饭的保安团俘虏都拿眼瞅他，喝道：“看什么？老子说得不对么？红军对俘虏好，还是白军对俘虏好？”
一群兵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回答。
光头司务长说：“他妈的，老子问你们话，你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欺负老百姓，打人抓人时候的劲头到哪里去了？”
有一个说：“红军对俘虏好。”
光头司务长说：“这还像句人话。别的人呢，是不是不这样想？”
其余兵连忙说：“红军对俘虏好。”“红军优待俘虏，就是好。”
门口一个弟兄对林世山打个手势：“总指挥叫你过去。”
林世山低声对光头司务长说：“兄弟，你刚才都说了，我们是红军，就要遵守纪律，优待俘虏。你可千万不能动手----我听过总指挥的计划，可能还要让这里一些人戴罪立功。”
光头司务长听了，当时点头道：“好的，我听老林哥你的----”
-----这会儿林世山看光头司务长的样子，知道他守住了纪律，没动手，也没动脚。
“----他发火骂几句，那很正常，以他过去在徐二褚部下，哪里受过保安团这样的气？----”林世山想。
就见总指挥看看脸上有些发白的保安团兵，又看看光头司务长，说：“刚才就这兵带头缴枪，算是立了一小功。现在再给他立功机会，为我们出些力。”
光头司务长说：“是。”看着保安团兵。
这兵一哆嗦，立正说：“我一定，效这个，犬马之劳。”
几个人听了都一愣。
总指挥笑道：“你跟你们镇长中队长学的吧？那都是反动派的词，我们不兴这个。”
光头司务长说：“反动派的词，都是狗屁，不许放！”
保安团兵连忙说：“不放，不放！”
总指挥拿了一支铅笔，嘴里先说一句：“这反动派镇长，还学着军队里指挥官，地图标示什么的，有些样子。”看看墙上地图，点点头：“还真地和樊中队长之前说的那样，就这些哨卡。”
他用铅笔在墙上地图上的几个星状标示上圈上小圈，一招手：“都过来看看。”
几个人都过去看。看得连连点头。
总指挥对保安团兵招手：“你也过来看。”
兵过来了，看地图，脸上显出困惑。
林世山看出，这兵，真地看不懂地图。
总指挥问：“你不识字？”
兵摇摇头，又说：“长官你问我哪个地方，我能带你去。也可以说那里是什么样子。”
总指挥立刻报出一个地名来。
兵立刻就说，那里什么地势位置，现在有几个人在那里守住。
一连几个，把中队常驻外哨卡情况说了个干净。
总指挥说：“好，我们现在需要你找几个这里的兵，老实的，决心以后不再吃白军饭的，又识得这几个地方的。让他们，还有你，带我们的弟兄去，打掉这几个哨卡。”
兵说：“这——”
光头司务长说：“怎么，你不愿意？”|
兵连忙说：“愿意，我愿意，我在想，哪几个弟兄，和长官说的差不多。”
兵说了几个人名。这几人还都在饭堂里呢。
总指挥说：“那好，我们先吃饭，就在这里。这位弟兄，你也跟我们
一起吃。”
兵说：“长官，我不饿。”
总指挥说：“你还要带我们的弟兄赶山路，一定要吃饱。”
兵感激地说：“是，长官，我一定好好带路。”
总指挥说：“听你说的你过去情况，看来你因为家里，不能参加红军，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干这白军了，今天之后，你就在家里种地，给父母亲养老送终吧。”
兵说：“我听长官的话。”
饭菜来了，都是大盆盛装。
大家一起围着镇长的办公桌吃饭。
那保安团兵也一起。
吃的时候，他不时地往总指挥脸上看。
光头司务长喝道：“总看什么？”
林世山想，“光头司务长知道，总指挥是化了装的----看上去老了十岁，样子也变了，还真地像个两鬓斑白的国民革命军‘儒将’，脸上皱纹都好些----司务长还是见不得保安团兵们----”
保安团兵鼓起勇气说：“大官和当兵的一起吃饭，我以前也见过一次，只有红军这样-----”
光头司务长愣一下，说：“那是！要不，红军怎么总打胜仗？”
保安团兵说：“那是，那是。”
正吃饭，“哨子”悄没声地进来。
林世山见总指挥端着饭碗，走到一边，和“哨子”低声说话，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转眼看见，保安团兵也支愣着耳朵在听，轻喝一声：“你不老实吃饭，听什么？”
光头司务长转脸看看保安团兵，说：“你不好好吃饭，是不是想吃枪子儿？”
保安团兵苦了脸道：“长官，我不敢说谎，我是真怕长官们变了主意，不放我们了----”
林世山看保安团兵表情，知道他说的是真情，便道：“行了，你就放心吧。我们的大官不是说过了，你要再立功，还可以多得些回家的钱。”
保安团兵感激道：“我不想多得钱，就想能够平安回家。”
光头司务长眼睛瞪一瞪：“你不想再立功？”
保安团兵忙说：“想，想，我一定再立功!”
总指挥过来说；“这位弟兄，你去会客室那边，找那几个你刚才说的，可以帮助我们的弟兄，跟他们说，说不通的，也不勉强。说通了的，让他们准备出发。”
又对光头司务长说：“司务长同志，你带他去。”看看司务长眼神，笑道：“放心，有你出动的一份任务，我们还嫌人手不够呢。”
光头司务长咧了嘴，看看林世山。
林世山知道，司务长是在心里嘀咕：“----总指挥是个地里鬼，他怎么知道我想打仗？”
林世山说：“老弟你去，我请总指挥安排，我和你一路。”
总指挥微微一点头。
光头司务长笑了：“这位弟兄，跟老子过去。”带了保安团兵，找人去了。
总指挥又拿铅笔在墙上地图上比划，说：“同志们，现在，老郁政委他们已经分别盯住了五个哨卡，还没有动手。
我们这里一枪没响，五个哨卡的敌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老窝已经完蛋了。
现在五个哨卡轮值的，共有二十五人，大哨卡有大约六七个，小的也有两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