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总指挥他们在这里就好了，老子的判断力反应力还是不够。他妈的要是老张头老东西在这里，也就好了，他比老子鬼得多----
可老年，是家里和敌人有大仇的同志弟兄啊！我们现在是落实交通站人员，作必要的考核，在老年这里，应该主要看有没有敌人在附近的活动踪迹----今天这一场小战斗，老年虽然表现急了些，却也是干脆利落，爱憎分明----再说，从来没听上级转达过对他的怀疑，这就是说，县里同志的记忆中，老年应该从来没有什么意志动摇的表现----老年眼神的不对，也许是因为他的面孔太过于吓人，总让人看了心中难受----
今天那下面总站长他们发出的信号，意思是要我在正常继续考核这个站点的过程中，继续在明，他们在暗----按照正常步骤，我应该在今天晚上下行一段，向总站长他们报告这上面情况----
上级现在如何判定这个联络点？年蘑菇兄弟虽然残疾严重，在这山上，遇到一般的个别敌人，倒也不落下风，今天他轻松杀了那敌人探子姚中平，就是明证-----
那姚中平，到底是要给谁送反动派上级的信令？他为什么在我躲在林子里的时候，突然向我说什么‘上峰命令’？老子要是知道反动派的联络暗号，说不定真地就能套出敌人的‘山货计划’----他妈的，老子想的，有些乱了，慢慢来，慢慢想----”
林世山吃着，想着，偶然分神，听年蘑菇和板栗毛栗一起，说些小时候的事情，说得很热闹。
林世山暗暗摇摇头：“这年蘑菇兄弟，在和反动派作战中，受伤严重，成了这个样子，心神没有完全垮掉，连说起这俩孩子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板栗的爹妈，毛栗的妈妈，都还记得不少过去的事情----慢！这里有点什么不对？
啊，老子觉得不对，是因为年蘑菇兄弟的说话语气，好像稍稍差了一线，有那么几句，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亲人，而是在说其他人的亲人-----他妈的，老子想到哪里去了？
----还是年蘑菇兄弟，因为过去的战斗经历，自己受身体大伤，精神大伤，才变得有些怪异----这些事情，要是发生在老子身上，不疯就算不错-----”
林世山吃了好几大块兽肉，麂子肉，野猪肉，有的肉炖烂了，有的还比较硬实，咀嚼费些劲，两边腮帮子都有些酸了。
他转脸向年蘑菇，想开个玩笑。
这一刹那，他看见年蘑菇迅速地移开目光，从他的脸转向板栗，继续说着过去的事情。
林世山疑惑再生：“咦，这老年，怎么搞的？他刚才悄悄看我，是什么意思？啊，是了，他是对现在我怎么看这里，有些担心。嗯，这担心，有些道理。我和老张头相遇的时候，不也担心组织上的人怎么看老子么？
不过，他正和板栗毛栗说过去的事情，说得大劲，怎么要偷偷看我？”
林世山心中一沉，想到：“----这老年，说过去的事情时候，居然一心二用，担心别的？不对，这里有点不对！
如果往不好的方向推想，这老年，是在看我对他说过去事情时候的反应！
也就是说，看我怎样想他对过去事情的回忆！
他妈的，老子想的什么弯弯绕？绕到哪里去了？
可要是他真地这样想，难道他还真地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是怎么回事？”
林世山摇摇脑袋，甩开乱七八糟的念头。
“----老子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做什么？一会儿，我就下山去，向上级报告这里发生的前后情况，听上级怎么说就是了----”
这时候，林世山突地又留意到了年蘑菇的目光。
这一回，年蘑菇并不是看向林世山，也不是看向板栗毛栗，他是在看向石屋后墙！
“又或者，他在想着那后山上的什么，是那边他下了什么捕兽的绳套？又或者，他在想着，后山上会不会有悄悄摸上来的敌人探子？----”
林世山不经意般地再速速向那后墙瞥一眼。在年蘑菇的眼光扫过来时候，他已经望着桌上的陶砵，笑道：“他妈的，我真地吃饱了，就是嘴里还想吃，老年啊，你这一锅肉，烧得可真是香啊！”
林世山想起能烧得更好吃的何总站长，扫一眼板栗毛栗，正好遇到板栗看他的目光。
他看出，板栗就要提起“有个伯伯烧野兽肉，也好吃”的话头，连忙道：“板栗毛栗，你们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到外面玩一玩，消消食，我们大人要说说话。”
板栗毛栗和林世山一队人一起行来，已经适应了大人说话，小孩避开的安排，便都说“吃饱了”，起身出石屋门去。
林世山主意已定，说：“蘑菇兄弟，从人员、这石屋位置，距敌远近看，你这里，不错！我现在就下山去，找上级联络上，报告你这里的情况。”
他站起身来，环视屋内四周，又走到门口，看看外面，急速转过身来，笑道：“你这里位置僻静，没有什么大路小路通向别的地方，好联络点啊。”
林世山这回转身，速度很快，他这是有意为之。
转过来就要说话之际，他瞥见了年蘑菇的目光中的一丝异样。那异样一闪不见，只是那也许只有百分之几秒的异常目光，配上年蘑菇伤残的面目，令林世山心中一凛。
他就是想看看，年蘑菇在不经意之间，眼神能有些什么异常，如有异常，那异常中，究竟藏的是什么？
他看到了异常，却不知道这一闪即逝的异常中，究竟藏的是什么。
年蘑菇笑道：“老林哥这样夸奖，看来我选了这里，还不算大错。好！我就等着上级命令召唤，随时为主义革命，出力流血，在所不辞！”
林世山说：“好，蘑菇兄弟，我这就把你的决心，下山去报告给上级！你看，外面天快黑了，事不宜迟，抓紧就好——你给我找个火把，我马上下山！”
年蘑菇说：“好，我这里有现成的松明火把，给你。”
林世山取了火把，在火坑中点燃，转身出门。
暮色中，板栗毛栗正在石屋门外的空地上，看西边被落山太阳映红的山影亮边，又看身后石峰高处顶端，依旧照着阳光的一小段。看那阳光照亮的地方，迅速地越来越小----
林世山笑着嘱
咐他们：“早点睡觉，三叔下山去办些事，明天就回来了。一定给你们带些好吃的。”
他在年蘑菇有些复杂的目光中，在两个孩子不舍的目光中，踏上山道。
年蘑菇给他的火把扎做得很好，熊熊光焰，把下山的路照得通亮。
但是林世山只走了三百公尺左右，刚刚拐过那道山岩边急转弯，就停下了。
就在拐弯之前，他听到了生死战友老张头的说话声。
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可辨。
“老林，拐角那边，是咱们自己人，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你不要停，只管过去就是。”
林世山心中一惊，脚下却是未停。
他听出来，老张头的声音，竟是从他现在行走的山道上方，稍高的某处发出。
“好家伙，这等暗哨位置，也亏老张头找得到地方！”
他当然知道，老张头这样装神弄鬼的暗哨路数，是为了什么。
这是防敌！
这种时候，这等情势，敌人在何方？
林世山手举火把，稳步下行。
就在他一拐弯时，顿然觉到了身侧有人。
他把手中驳壳枪向上一顺，就听得练之猷的声音响起。
“老林哥，是我小练。”
林世山手一垂，枪仍在左手，目光扫到身侧山岩凹陷处，一个人持枪站立，不是小练是谁？
小练说：“老林哥，请你过去。”
山岩道上十几公尺外，又是一个小拐弯。
这个弯拐过去，就见十多公尺外，林木高大，树林与山岩之间，一块稍宽的石地上，点了一堆小小篝火。几个人正在篝火边，或坐或立。
林世山一眼看清了这几个人。其中有他不认识的，更有他认识的。
林世山快步走过去，走的过程中，已经将驳壳枪插到了腰间。
“总指挥，总站长！”
林世山将火把递到左手，抬起右手，敬了个军礼。
这一天下来，他到这会儿才见到可以完全信赖的同志弟兄上级领导，心情有些激**。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上级领导似乎已经把他已经上去接上了头，还有了些熟悉的年蘑菇这里，当成了一个要办些大事的地方！
总指挥跨前一步，握住了林世山的手。
“老林，世山同志，辛苦了！你干得不错！”
林世山有些惶恐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解。
“----我没做什么啊？连那什么反动派探子姚中平，都是年蘑菇兄弟杀的----”
何总站长在一边，笑盈盈地：“老林，你够稳的，好！”
也不管林世山脸上的不解，转向言总指挥：“接着下去？”
言总指挥说：“好！”
何总站长笑道：“老林，把火把给小谭兄弟。”
林世山将火把递给笑嘻嘻过来的小谭，又同他握了握手。
小谭只说了一句：“老林哥，回见。”便转身踏上下山的小道。火光亮闪，很快行远了。
林世山脑中，似被火光照亮。
他想到了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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