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练大声道：“不怕死！我行！”
队长笑道：“我们盯这狗日的镇公所，已经好久，今天灭了他们，除了一大害！兄弟，你有功！
弟兄们，咱们走！上山庆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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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应练成了红军游击队的一员。
他改名为练之猷。
练之猷为了不让家中担心，编了个继续从商的短故事，写信告诉了自己上海那边的亲人。
过不多久，这支红军游击队被编入了正规红军。
两三年里，练之猷在红军队伍中练武，教战士们文化，参加战斗，升了班长，再升排长。
在他代理连长期间，一次战斗中，他身先士卒，带头冲锋，
受了重伤。
伤愈后，一条腿已经不大方便。上级决定，他转入地方工作----
小老汪关于表妹夫练之猷的情况说明，告一段落。
张立山问林世山：“老林，你看？”
林世山问小老汪：“这些，都是小练兄弟向你说的？”
小老汪说：“是的。大部分是的。以前我们一家住在梦笔山那边，小练哥从山外来看我们的事情，我都还记得。后来他出山时候出事，参加了红军，我也因为家里出事，换了地方，又遇到老张哥，也参加了组织。小练哥转到地方时候，才和我联系上。这些，县里组织部长还专门调查过。”
林世山和张立山都微微点点头。
为了一批可靠人手的落实，上级专门部门通过好几个县委，作了布置。
当然，就是本县组织部，甚至县委书记，都不知道这批人手究竟是要做什么用。
张立山徐徐道：“你和你小练哥，聊天聊得倒挺细致的。”
小老汪说：“我们等待上级命令，自己又不能随意行动，一点杀反动派的动作都不能有，连刷个标语的活儿都不能干，遇到一起，就回忆点过去----”
张立山和林世山互相看看，眼神说：“嗨，和咱们一样----”
林世山问道：“小练同志说过，他那些红军战友后来的情况没有？”
小老汪道：“说过！他经常念念叨叨的。
我记得，他说的，他最早参加的游击队队长，后来是红军营长，牺牲了----山药，后来是连长，牺牲了-----贼大胆兄弟，当了手枪排长，一次战前侦察，遇到敌人斥候兵，杀了三个，自己也受重伤，挺了三天，没有有效的药，牺牲了----”
林张二人又都愣住，心里也很沉重，“----都牺牲了---革命之难，代价之大！-----”
他俩走到房角，低声商议了几句。
小老汪也不去问，自己在熟睡的俩孩子跟前坐着，怜爱地看他们。
林世山瞥一眼，想到，“小老汪同志大概在想，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吧。只是，已经在两个世界了。狗日的反动派----”
两人走回火塘边。张立山说：“小汪兄弟，我要把你和小练兄弟的情况，和咱们去看小练兄弟那个点的计划，正式报告给咱们的上级，就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下一步行动，由上级批准安排。”
张立山打了火把，下山去了。
林世山和小老汪都想到，老张头不用走多远，也许根本就不用走到山下，就可以见到上级。
他俩坐在火塘边。想着应该打打瞌睡，却毫无睡意。
林世山说：“小老汪兄弟，我想了想，如果你和小练兄弟这两个点被上级批准，你这里恐怕要撤-----”
小老汪疑道：“嗯？为什么？”
显然，他已经从不停地进行的谈话中，大致估猜到了，上级要动用他和小练的目的。
林世山说：“你这里，既高又险，还有天然的关隘卡子。要说固守，弄好了，敌人一两个排，都收拾不下你一个人。”
小老汪稍稍露出点自得表情，立刻收敛了：“算有一点吧，那么，老林哥？”
林世山沉思道：“有天然险要，固然好。只是，好像并不大符合上级动用你这个点的目的。你想想，你这里，有退路么？”
小老汪摇摇头，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了些：“嗯，老林哥你说的有理。没有退路，就只是一个小天险之地。”
两人都不再说话，进入小小的苦思之中。
话，不用说也明白。
上级启动小老汪，自然是要用他这个地方，作为联络交通线上的一个点。
可这点，只有一头向外，另一头，到这山上就终止了，没有出路。
敌人如果堵在了下面，天险也就成了死地，出不去了。
只有一条出路的联络点，恐怕不能当成可靠的交通站。
好的交通站，应该是位置既秘密，又有两条以上的秘密通道。
在需要的时候，既可以供来往同志弟兄吃住，传递情报转运物资，又可以在危险来临时候，溜走，放弃，给敌人留下一个空站。
两人想着想着，终于困意上来些，便打起盹来。
这也是因为小老汪这个点的位置，实在是险要。上级既然说了下面有放哨的，他们这上面就不用再操心站岗望风的活儿，可以安心睡大觉。
不知睡了多久，林世山猛然惊醒。
他嗖地起身，提了步枪，窜到石屋门口。
就见外面不远处，小道上火把闪亮。
老张头喊道：“是老子回来了！”
林世山放下心来，听得身侧有响动，转脸看。
小老汪提了杆火枪，站在他的一侧。两个男孩子，十岁的，提了把弯刀，八岁的，握了根拨火棍。三个人都一起松口气。
林世山心里一动，“这老少三个，都跟敌人有大仇！看他们的神情，随时要和反动派拼命----”
老张头也到了门口里，看见几个人架势刚收，不由笑了起来：“哈哈，好！有这劲头，咱们老少拧成一股劲，有这地势，能干掉反动派一大群！”
口气一转：“可惜，这地方，暂时用不上了。”
小老汪一愣，看向林世山，说：“老林哥，你说对了。”
老张头问道：“老林说什么说对了？”
这时候，就见小老汪眉头微微一皱：“嗯？”
林张二人都看小老汪：“怎么？”
小老汪微带神秘地一笑：“啊，我想起来一点事情，不过，现在还没弄清楚，以后再说。老张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老张头笑骂一句：“小汪兄弟你就慢慢琢磨弄清楚你的鬼名堂吧！上级指示——哎，你们两个小孩子，到外面去，该拉就拉，洗个手脸，回来吃好吃的！”
两
个小孩子高兴地答应，出石屋去了。
外面有树林，有山泉水，自是方便。
老张头说：“总指挥——咱们这次大行动的总指挥——命令，小汪你这里，通过了！
下一步，按计划去小练兄弟那里。
小汪兄弟你说的小练那边的情况，上级会安排了解核实。
咱们收拾一下，吃东西，然后出发！
小汪兄弟你昨晚上不是准备了好些吃的么？咱们吃饱喝足，就起程！
总指挥说了，暗处布置有弟兄，协同咱们行动！”
小老汪和林世山都大喜。
小老汪的高兴自然极有道理：老张头的话，已经充分体现了上级对自己的信任，“总指挥”的名头都已经从老张头嘴里说了出来嘛！
林世山的高兴，乃是因为一路行来，遇敌亦有不多的数次，每次都费了些力气，才避过风险，他觉到了任务之难度——现在总指挥发了话，那就是说明了，暗中有自己强力弟兄，随时支援！
更重要的是，林世山知道了，总指挥实际上就在他们身后撑着哪！
他和老张头目光交换一下，都信心大增！
小老汪问道：“老张哥，我和老林哥都睡了一阵子，你？”
老张头笑道：“我下去报告，总指挥他们要我睡了会儿，他们研究好了，叫醒我。哈哈，说不定我比你们睡得还足哪。”
林世山看到，小老汪一边准备早饭，一边总往一个地方看。
林世山微微一笑，他也不用顺小老汪的目光去看怎么回事。
他知道，小老汪看的是自己那支靠墙站立的汉阳造步枪。
林世山望向老张头，用目光询问：“咱俩商议好的，上级批准了？”
老张头微微点头，然后说：“小汪兄弟，你这根装火药铁砂的烧火棍，退下去，当你的小老婆，好不好？”
小老汪正向炉膛里添柴，愣住，看看老张头，又看看林世山。
两人脸上都笑眯眯的。老张头朝墙边努努嘴。
小老汪大叫一身，将手中木柴扔进炉膛，一步窜了出去，将靠墙的汉阳造步枪抓到手里，搂住，上下看，喜不自胜。
老张头笑骂：“他妈的，刚刚让上级批准，给你弄个大老婆，你小子就成了这副德性。
跟你说，咱们的家伙，总还是不多。你的二老婆，也不要扔了----”
小老汪说：“是，老张哥。”又转向林世山，“老林哥，那你缺了杆步枪。”
林世山笑答：“以后再从反动派那里弄来就是了。小汪兄弟，你能忍住，有机会也不出手，不容易啊，不然，你还不早就换成钢枪了？”
老张头也点头说：“不容易，不容易，最难就是大仇之下，还要忍耐。”
小老汪眼圈红了：“还是同志弟兄了解我，还是组织上了解我----”
以他身怀大仇，自己还不停地练习些实用武术，总有遇到单个敌人的机会，足可以杀敌夺枪，但他没有干过，不是不敢干，是不能干，因为他是共产党员，是领受了“等待”任务的秘密共产党员。
老张头笑道：“好了小老汪同志，不要啰嗦了，弄得老子心里也不好受——孩子们回来了，你快快上饭上菜，好吃的都给弄上来，咱们吃好，多带一些，出发去找你的小练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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