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覃乐了：“香师傅，你就别猜了。你说领导不拉车。两个月之前，就是你面前的这位领导，拉车送我十里地！当时他说正好顺便活动活动腰腿----我来介绍一下，香师傅，老栓同志。队长，洎江手枪队司令，老申。”这“司令”头衔是小覃随口加上，总之是一个意思。
香师傅大激动起来：“是神枪队长？”握着申强的手，胖大的脸上，堆满崇敬，“好，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想到：“党组织真把我当回事啊！组织啊组织。”这会儿要是组织上下令，他能提了剁肉刀去冲锋陷阵！
申强见香师傅激动，开玩笑地抽抽鼻子：“香师傅，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聊。我现在，肚子饿了。饭菜都做好了吗？好香啊，这是你做的菜香？”
香师傅这才想起来，刚才就等弟兄们到齐，好开饭。
连忙说：“做好了，做好了。手艺不好，大家将就。”
小覃大笑道：“今天咱们品尝著名大厨师‘勺勺香’师傅的手艺，大汤锅！大家要是说还有别的地方的东西比这好吃，我立刻停了筷子，不吃了！”
每人一两白酒，大汤锅菜管够。
要不是申强餐前就有提醒命令，好几个人都会吃撑大了肚子，一时间真有情况，该跑不动了。
连吃过许多山珍海味外国菜的申强，都连连点头：“好，香！”
香师傅满耳朵都是赞好声。“这都是可以交命的同志弟兄啊！”多少日子以来，他都没有这样畅快舒坦过。他胖脸上堆满笑容，不停地说：“谢谢，谢谢。”像是在餐馆里，对赞美他手艺的客人说话般。
大家说起最近战斗胜利，以及根据地前线的战斗胜利，很是开心。
申强摸出怀表看看，下令：“好了，准备熄灯。五个小时后开始，准备给敌人的耳光！”
他的命令，前一半是地道的军队用语。
众弟兄都应一声：“是！”
二聚看见队长向他望了望，知道自己暂时不能睡觉，振奋起一些精神来。
小覃将钢板蜡纸铁笔拿出来。申强将传单稿拿出来。二聚开始刻写。
小覃看看二聚刻的，赞道：“二聚，你这字越写越好看。没给哪位姑娘写情书用上？”
二聚脸红了：“小覃哥，看你说的。队里有规定，我的字，在洎江，不能出手枪队地下室。到了外面，得装不会写字。”
小覃醒悟过来：“啊，是了，不能让任何外人认识你的笔迹，不能让人知道这传单是你写的。”
又向申强点点头，说：“老申大哥，你这规定，严谨，好。我得记住点儿。”
申强注意看着，见二聚写字不受说话影响，一个字都不错，微笑点头，心道：“二聚有他父亲的遗传，读书也是一把好手，革命需要，一时读不了大书了，就成一个将才也好啊！”
这时候他偏偏头，小覃也偏偏头，两人都听见了，门口外面有人。
申强微笑对门口说道：“香师傅，你进来吧。”
香师傅正觉站外边听领导说话不合适，想要走开，又听得申强招呼，
便推开门进来，不好意思道：“影响领导工作了。”
申强小覃，还有二聚都笑了，想道，“这香师傅，场面见多了，还挺客气。”
香师傅道：“我眯了一小会儿，睡不着。”
俩领导都点头，表示理解。
从敌人窝里杀出来，回到自己队伍里，自是极度的兴奋，激动，总想干些什么不停手才好----
申强说：“干脆，咱们三个一起，先作开印传单的准备。等二聚这里刻写好了，咱们就动手印。有香师傅这有手艺的，估计印得很快。”又对门口说：“朱垣，你进来吧。知道你是专业出身，憋着劲哪。”
朱垣进来了，讪讪道：“队长，我睡不着。”
香师傅吃一惊：“我这耳朵，连老鼠在洞里叽咕，我都常常听得见，刚才怎么没听见门外动静？”
小覃看看香师傅，微笑道：“天生还得加上练功。我这辈子是赶不上了。抓紧时间多跟老申大哥学点算点吧。”
“给敌人耳光”的工作进展很快，到底是有一个半专业人手。
朱垣算一个，香师傅算半个。
传单印完了，白天全都不出动，又作全面的其他准备。准备得当，大家继续在农舍内休息，有的再一次擦枪，准备晚上行动。
香师傅看大家睡觉的睡觉，擦枪的擦枪，啧啧嘴，去给大家做吃的了。
正做着，申强和小覃来了。
申强看看靠墙桌子上排列整齐的碗碟备料，点头，心里暗赞：“真是行行出状元，这手艺，就让我学，三年两载只怕也难摸到门径！”
香师傅看神枪队长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队长，我从十岁就进餐馆厨房了。”
两位领导恍然：“难怪！”
香师傅性格，话本不多，因很久没对着自己同志，这几个钟头以来，想说想问。他看看小覃，又看看申强，吭哧了两声。
申强严肃了些：“香师傅，你的前一段潜伏任务，完成得很好。除了保管设备和组织的文件，探听的一些敌人机密，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你辛苦了。”
香师傅心情激**，他说：“我是共产党员，应该的。”
申强点头：“好，香师傅。下一步散发传单的行动，你就不参加了。你就在这里，给同志弟兄们当当后勤，还有一些安全保障的活儿，你要注意。”
香师傅挺挺肥厚的胸脯和肚子：“请吩咐，保证完成任务。”
他这一挺，大肚子一鼓，也是气势不小。
申强微笑了：“香师傅，我知道你前一段时间，为了工作任务，有意增肥了不少，有二百好几十斤吧？”
“二百七十多。我可以减下去----”
申强摇摇手：“不用专门减。香师傅，这两天我们可能比较忙，我现在先跟你说一下——后天晚上，你出发，去执行新的任务。”
申强摸出纸和笔，在香师傅放食料的案板边上，边说边写几个字，又画简单路线。
香师傅极认真地听，使劲记，就像在强记偶尔遇见的名菜菜谱。
申
强说完，道：“请香师傅你说一遍。”
香师傅说一遍。申强听了，说：“好。”他很满意，伸手将写了字画了草图的纸片扔进冒着微火的灶膛，看看小覃。
小覃伸手，从腰背后面，拔出一支驳壳枪。
申强问道：“香师傅，你会使枪吧？”
香师傅接过驳壳枪：“会，还跟小覃部长学过练过。只是准头很差。”
他拿了驳壳枪，爱不释手。这盒子炮，在他肥大的手掌里，显得纤细小巧了许多。
申强笑说：“这就是从敌人侦缉队暗哨那里缴来的。那家伙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武器，会落到他盯了好几天的香师傅你的手里。以后有机会再见，香师傅你或枪或刀，让敌人尝尝厉害！”
香师傅乐了：“好！我听组织的命令，绝不含糊！”
小覃也笑：“香师傅，你到了那山里，除了自己同志，不要随便亮自己的手艺哟。好多敌人都是又懒又馋，闻着香味就去了。”
香师傅说：“是，我一定小心。”又看看申强，“申队长你们什么时候去，我准备野味菜，我会一些。”
申强高兴道：“好，我一定去。”
如果有自己别的同志在场，可以隐隐从他们三个人的话语中听出来，香师傅将要出发去一个山里的地界，在那边潜伏下来，完成新的不同的任务。
这正是不久前，七号老师亲自当面向申强交代的几项重大任务之一。
这会儿，申强已经开始逐步准备，未雨绸缪，预布棋子----
当然眼下，最紧迫任务，还是“给敌人补上耳光”。
又是一个黑夜来临。
市中心的永济公司是方圆数省里最大的百货大楼，共有四层。因属商场大楼，空间自然高大空阔，四层相当于普通楼房七层以上。
十点多钟的时候，百货公司的门前，来了两个警察。
隔着大玻璃门，警察塞进一张检查令。
值夜的两个守门人，在门里明亮的灯光下，看这检查令。
所谓检查令，其实就是一张表格，预先填好了需检查商家名号，下面还有市警察厅长的印章。
一个守门人说：“哎，兄弟，你见过市厅厅长的图章没有？”
另一个说：“见过，就这个样子。嗨，这是检查顶层水罐和霓虹灯安全的。算是消防队的。怎么这两个警爷穿衣服不像？”
守门人隔着玻璃大门问：“长官，你们是警察局消防队的，怎么你们的制服不同？”
一个警察笑骂：“他妈的，老子们是坐办公室的！要是等灭火的弟兄们来查水罐，老子不是要换制服去干爬楼灭火的活儿？”
另一个不耐烦：“你们开不开门？他妈的要不是怕白天要经理陪着，影响你们生意，老子就白天来。咱们走！明天上午来。他妈的。”
一个守门人忙说：“别别，老总，我这就给你们开门。”低声向同伴说：“公司现金早就送去银行了，这里面的货，他们就是搬也搬不走---”敢情他是怕这两个警察是盗贼冒充的，要进来打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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