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小伙听得一呆，说：“你先生看得准，生意发达啊。”
又低声道：“虎头老哥你赶紧去报告队里。这里他们我跟住就成。”
“虎头苍蝇”说：“多谢先生吉言！”低声道：“我不能马上走，我等这两个家伙离开之后再走。我们先用预备队。”
他将身边戳着的测字幡支杆转了转，晃一下，再次支稳了，再从容坐下。
左前方小巷口里转出来一个小伙子，肩上扛了根扁担，一看就是个找零活的。
找零活小伙子走过来，和刚才测字的小伙子说上了话。
路过的人可以听到，两人在说帮忙搬家能给多少工钱。
眼见稍远处，“白葫芦”和“小无影”一起，走动起来，边走边说话，拐弯不见。
这边的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走向那边，也拐弯不见了。
“虎头苍蝇”嘀咕道：“小半天了，就一笔生意。挪地方！”抬头看天，口中念念有词，“羲皇女娲，北帝南王，现在往西，大吉！”
他收起测字摊。测字摊也就是一幡一桌一椅。桌椅小巧精致，折叠收拢，肩背上一搭，还不影响他叫唤生意。
他这回走动起来，却不出声招揽生意了。走出去不远，一拐弯，加快步子。
事态紧急，他要赶紧回基地报告情况！
------“虎头苍蝇”回到佘家木器行，队部几人和老代表听了情况，立刻做出决定：“虎头苍蝇”先赶往北江，那边需要他紧急亲眼辨认内奸。这边，动用预备暗藏力量，全力快速扑熄暗火！
“虎头苍蝇”立刻出发------终稍晚半步，小区牺牲，但北江一线，整体任务前进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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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葫芦”和“小无影”边行边说。
“白葫芦”说：“小庞长官，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小无影”说：“老兄你想想？”
“白葫芦”其实当然知道，“小无影”接了康队长“白无常”的暗线班子，自然也就掌握了自己的住址。他这样问，只是故意扯出这个话题，以点明一下，自己和康队长以及现在小庞长官，都是上下级的关系，自己人。
“白葫芦”眼睛睁大了些：“啊，小庞长官，您办事，细致啊，还专门步行过来，真是让您辛苦了。我那小寒舍，寒酸得很，就不请您过去看了。”
“小无影”笑道：“也好。等你再立一大功，什么都补上了，我再到你的新宅，咱们好好喝酒庆贺！”
又道：“我今天也就是刚好转到这边一片-----另外几位的住的地方，我也都走动到了。这样，有紧急事情，好找你们不是？”
“白葫芦”连忙道：“那是那是。还是小庞长官想得周到！那么，”他看看天空，“这就离中午不远了，小庞长官要不要我们一起中午吃个便饭？”
“小无影”说：“不了。我看你好像有事。嗯，你先去忙，需要找我，给区队里打个电话，转告一下在什么地方碰头，就成。我一般，一天里会打几个电话回去问一问。好，你去吧。我再到那边转一转。”
和“小无影”分了手，“白葫芦”边往码头方向慢慢行，边想着，“-----这小庞长官，懂得我们这样暗探的心思
，不催问我，也不盯着我，让我自己好好探-----这方面，他倒是和康队长一样，内行------今天这回，老子先去瞄一瞄码头上，再看时间够不够，是不是去小南山------”
已经远远看见了码头上的一个木制土吊货架子，“白葫芦”忽听得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白葫芦”一边转身，一边把右手伸到左腋下，握住手枪枪柄——随即松开，抽出手来。
一个衣着破旧的瘦瘦年轻小伙飞奔而来。他身后不远处，另一个身着黑色裤褂的年轻男子快跑着，边跑边喊：“妈的，给老子站住！”
“白葫芦”一看，识得后面追赶的那年轻男子，心中一动。
就在瘦瘦小伙跑到跟前时候，“白葫芦”轻轻伸出一只脚。
瘦瘦小伙身体反应竟然极为敏捷，跑动中一跳。
只是他这一跳跃前窜，高度稍显不足，一只脚在“白葫芦”伸出的脚背上碰了一下。
瘦瘦小伙在空中一个前栽，急乱中身体一卷，一个前滚翻，跳了起来，却是不再跑了，站定，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的土印中，眼睛鼓起，看“白葫芦”。
“你是干什么的？妈的敢使阴招，下脚绊老子？信不信老子让老子的小哥捆了你走？”
这下，轮到“白葫芦”发愣了。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不跑了？他的小哥？难道——”
后面追上来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站住，看看“白葫芦”。
“哎呀？你不是葫芦兄弟吗？这么巧？”
年轻男子说着，两手一拱为礼。
“白葫芦”连忙回礼，笑道：“是圈儿哥您哪！我到这边转转，怎么，圈儿哥，这小子得罪您了？”
这年轻男子是“白葫芦”认识的一位暗探，是租界巡捕房里探长们联络的一位眼线，外号“铁圈”。
从等级上算起来，他和“白葫芦”在同一个层级上。只是，租界算是外国地界，连带这暗探，地位也就隐隐比“白葫芦”高上那么一点半点。
当然，如果“白葫芦”愿意到政府侦缉队干上明确的一份，也就自然跳到比这哥们“高一点”了。
“白葫芦”向来会来事，尤其在这帮助他立过功劳的另地界同行面前，他绝不会失了礼数。
要是“铁圈”说这瘦瘦小伙是他的对头，“白葫芦”会毫不迟疑地协助“铁圈”，让这瘦瘦小伙吃些苦头。
不过他已经听出感觉到，不是自己伸脚前想的那么回事。
“铁圈”脸上果然浮起一丝苦笑。
他说：“葫芦兄弟，这个，嗨，让老子怎么说？”
似乎下了决心，突地冲前一步，身体侧转，再转回来，抡圆了胳膊，就是一个耳光动作，完美急速，巴掌直向那瘦瘦小伙脸上而去。
“白葫芦”已然傻眼。他即便是想到了什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下子！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瘦瘦小伙，突地一仰脖颈，同时腿稍弯，竟然一下子躲过了这简直可称是电光石火般急速的一扇巴掌！
“白葫芦”禁不住轻轻一声：“好！”
他这一声虽然很轻，此刻却被这两个听了个一清二楚！
“铁圈”疑道：“葫芦兄弟，是你叫
好？”
不待“白葫芦”答话，瘦瘦小伙在一旁笑道：“小哥，我都听清了。不过，我看哪，这位你的熟人‘葫芦兄弟’，是说你的甩巴掌动作漂亮，绝不会说我躲闪得好。
我这一躲闪，也是好几十次下来，被你打出来，逼出来的。”
这下，“白葫芦”连同“铁圈”，都忍俊不住，两声“扑哧”，全笑了。
这一笑，“白葫芦”心下轻松，“妈的，至少不会弄成误会了。
老子刚才要是忍不住，拔出枪来——开枪倒是不至于，一点小得罪，那是一定免不了的了！”
“铁圈”笑了一声，立刻收住，对瘦瘦小伙子骂道：“你小子，让你少赌，你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今天要不是看在我这同行兄弟面子上，老子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白葫芦”看见“铁圈”眼中冒火，知道他这话可是认真的，立刻向瘦瘦小伙子喝道：“你个浑小子，不知道你哥这都是为了你好？还不快说两句，滚蛋？”
瘦瘦小伙稍一迟疑，看看“铁圈”脸色，说道：“哥，是我不对，我再不赌了！”
“铁圈”苦笑一声，显然是被瘦瘦小伙的话气得发笑。
他对“白葫芦”说：“他白哥，你听听，你能相信这样一个混球赌鬼的话么？”
“白葫芦”心中已经想到，正好有事情要找“铁圈”，立刻答道：“不能，决不能！”
见瘦瘦小伙脸变色，他立刻又说道：“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没准儿今天这小子这一个跟头，就是他开始改过，重新做人的，这个，开始呢？”
“白葫芦”口中提到瘦瘦小伙那一个跟头，心中突地隐隐生出一丝异想：“-----妈的，这小伙子，刚才老子那一绊阴招，要是搁别的人身上，还不摔他妈的一个狗吃屎？可这小子，居然翻个跟头，没事起来了！看来有些异数-----”
就听“铁圈”说：“葫芦兄弟，我这表弟，曾经在耍把式卖艺的江湖班子里蹲过几年，没什么大长进，就学了点翻跟头什么的。如果兄弟你要真地收拾他，不用一招，半招就够！”
这话虽然明显有了吹捧意味，却倒也没有加多少“料”。
“白葫芦”要真地收拾这小伙子，只需他伸右手到左腋下，拔出手枪——不要说一个瘦瘦小伙，再来两个，也不是“白葫芦”的对手！
“白葫芦”笑了道：“我看你这个表弟，功夫不错。怎么样，小伙子，有没有想法，到咱们洎江市政府的哪个地方，补个缺，做事情？”
瘦瘦小伙一愣，看了看他的表哥“铁圈”，立刻站直了：“先生，长官！要是有这样的机会——”他左右看看，咬牙道：“只要您想看，我可以在这里，给您翻上一百个跟头！”
“白葫芦”大笑道：“小子，老子——嗯，我要你翻一百个跟头做什么？我又没有看猴把戏的瘾！
唔，你的确有些本事。这样，你先跟你表哥一起，帮忙做点事情。待有些长进懂行了，是想在租界干，还是在我们市政府部门干，由你挑！“
“白葫芦”虽然只是一个眼线探子，他这话，倒也不是凭空胡诌乱包揽。
像瘦瘦小伙这样的敏捷身手，加上这个“铁圈”的背景，哪一路侦缉人马不想补上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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