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红光过去在壮汉徐二褚的队伍里,练得杂,跟飞刀高手“刀儿红”学过飞刀。参加共产党革命队伍“第三大队”后,各方面都大大提高一步。他的飞刀技术最高,这会儿出手也最快。
当小信身体扭动,伸了脖颈,带动上身向上一些,刚开始猛烈吸气的时候,司红光的飞刀到了,入背。
中刀的脊背一抖,停滞了一瞬。
二聚和张义会的飞刀赶到,皆命中。
张义会曾经研究过何总站长的异形刀,改制了自己的小插子,使其能够在格斗中挂带敌人匕首,并能当做飞刀使用。
而他的变形小插子,入敌肉后,要想取出来,中刀者受罪大了。
不过这次,他们的刀都要损失,一时找不回来了。
因为第四件冷兵器赶到了。
这是船老大掷出的一支带了钢篙尖的撑篙。
船老大见到小区已死,怒火猛升。他有水上战斗经验,立即提了撑篙,做好杀敌准备!
见暗藏之敌冒出水面,船老大引臂展腹蹬腿收腹,挥臂运篙向前!
四人中,他的动作最大,耗时最长,到得最晚,其效力却是最为凶狠!
中篙者如中一根重型标枪。
即便是古时稍薄轻甲,都无法抵御这等兵器,何况人体?
隔着将近二十公尺,众人都好像听见了篙尖冲透那年轻的肌肉发达的躯体的声音。
就见撑篙尾端稍稍离开水面一点,便悄然消失了。
无疑,入水青年已经只是一具尸体。
钢篙尖沉重,加上三把飞刀,尸体只会先沉下去。
几个人都听见了船老大长出的一口气。
都想到:“船老大很生气,小区同志牺牲在了这船上。”
围过去看,小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征兆。
船正在顺水向右岸回驶。
猛力摇橹的年轻船工脸上,一半愧疚一半怒火。
众人都向对岸看。
向上水去的方向,斜向一百多公尺外的对岸岸边,那便衣汉子已经跌坐在地。
他应该看见了众人杀水中一人的刚才一幕。
张义会说:“那狗日的,可能就是这小信的表哥。”
司红光道:“看来就是。”
二聚立刻提醒道:“留神这小子下令开枪。”
木船正在迅速边向下游走,边划回右岸边。
眼见那便衣汉子坐在江边泥沙中,抬手响了一枪。
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隐隐听得那便衣汉子吼了一声。
紧接着就有步枪子弹带着哨音飞过来。
几个人赶紧爬倒在船上。
那一小队敌兵,应该是得了指示命令,在近三百公尺之外,并正在不断继续拉大的射程上,放起枪来。
船上没有长枪。
几个人正恼火间,听得更远的那边,敌兵的背后,传来了枪声。
依稀可见,有几个敌兵爬了起来,掉转枪口向后,趴下。
又是一阵枪声远远传来。远远就见有几个敌兵起身,向江岸下面跑。
司红光说:“兰四哥他们到了。”
再看江对岸紧边,那便衣汉子已经不见了。
又响了很短时间的枪声,江对岸陷入一片沉寂。
这边船靠了岸。几个人弃了船上岸,匆匆将小区埋在了
江边林子里,用石头堆了记号。
二聚见两船工同志自责表情,说:“这个不能怪你们。我之前过于考虑保密,又过于怕误伤自己人感情,没把可疑情况说清楚。确实情报来到,刚刚晚了一步!也没想到这特务学生——妈的,敌人下了大力气。我会向指挥部承担责任-----现在,我们赶紧撤退!”
他们走一段小路,先进到山里去,再绕去新的隐蔽地。
施展快腿绝技,在对岸沿江追赶了一段的,正是小信的表哥柴中尉。
天刚亮时候,柴中尉和他的十多个部下就起来了。吃了干粮,喝了房东烧的热汤,继续出发沿江搜索。
到向家湾子这里,江左岸边时有大片淤泥地,他们走行路线离江水稍远。
走过一长段,远远见对岸有少量渔船,岸这边却是一溜干净,没有停船。
班长请示说:“柴长官,怎么还不见对岸游长官他们?”
比较理想的搜索江岸方式,是两岸同时同步前进,这样,可以防止赤匪利用空当,一条破船来回走,以逃避两边的搜查。
柴中尉看看对岸,说:“游长官的右岸,比这边要热闹些。房子多,船多,查起来慢。
这样,咱们在这里歇一阵子,等一等,免得被赤匪钻了空子。”
一群兵都高兴地散开,走动看风景,有的抽烟。
突然有个兵叫了一声。
“信号?”
这就像响了一枪,周围几个兵都看。
柴中尉一眼看见了远远对岸水边渔船上,光膀子发信号的小伙子。“应该是小信!”
就见小信又比划了一次信号,便停了,转身,好像在和后面的人说话。
柴中尉热血上涌,口中下令:“沿江跑步,支援自己人!”
脚下已经快速起动,飞奔出去!
一边跑一边留意远方对岸小信那里,同时还要留意脚下。
有些沿江水边的狭窄硬道,断断续续,更多的是泥沙软地,还不时有些水洼。
柴中尉向左,岸上深处斜跑出去一些,路好多了,立刻加力狂奔!
眼见距离近了好多,只是手中盒子炮还是没什么用处。
他回头吼了一声:“有自己人,不许随便开枪!”
他很快就把自己的部下们甩了老远。
跑动中,已经隐隐看见,小信跳水!
船动了,应该是追赶小信。船上有好几个人。
柴中尉心中有些底:“小信在这样江水中,一口气潜游出去几十公尺不成问题-----要是吸足一口气,顺着江中急流,能出去一百公尺!”
他想到:“紧忙中刚才小信那一跳,难得吸足气,我要紧追,牵制赤匪!”
突然发现自己闯进了一片岸边泥沼,柴中尉心急火燎,正要快步绕出,眼望江中,看到了那夺命一幕!
距离尚远,但具有追人杀人经验的柴中尉,隐隐望见大概,已可猜度相当。再又见,船上赤匪们纷纷转身,显然已经得手!
刹那间,柴中尉痛彻心扉!
他举枪射击。自己也知道,这一枪根本打不到赤匪。
他吼了一声:“弟兄们,给老子打!”
跟在后面跑近了的兵们,在稍高处纷纷卧倒开枪。
柴中尉忍不住冲出两步,不料两腿陷入淤泥。
淤泥并不深,只埋到柴中尉的膝
盖下。
柴中尉一屁股坐在了泥上。
眼看船向对岸逃去,船上赤匪们已经都趴下。柴中尉心中发冷。
就在此时,他身后高处,枪声却不对了。
有部下惊惶高喊:“不好了!赤匪两面夹击!”
柴中尉身体倾斜,拼力滚出泥沼,上回到硬地上。
他听出,背后赤匪开枪,是从后面高处远些发射子弹。
柴中尉吼道:“什么两面夹击?顶住了!”
刚才惊喊的部下纯属吓的。江上赤匪已经逃回那边去,他们连根长枪都没有,夹击个屁!
柴中尉拖着两条泥腿,向岸上高处爬。
却见三四个兵转身向下,要跑。
柴中尉已经从枪声中判断了——赤匪人不多,距离也还远。他吼道:“顶住!附近就有自己大队伍,会马上来增援的!”他知道,也就在这向家湾两侧,分别驻有保安团和警备司令部守备部队。只要能够顶住偷袭的赤匪一小会儿,自己人就会赶来。
一个兵脸都白了:“长官,赤匪神枪,神枪!班长他都,都。”
不用他多说,柴中尉已经看见,斜前方十多公尺,班长的头成了个血葫芦,躺那里不动,定是死透了。
还有两个兵,两个侦缉队员,都躺地上不动。
柴中尉不禁心中大寒!
他喝令:“弟兄们,准备好。等赤匪冲上来的时候,咱们排子枪招呼!”
柴中尉向前爬几步,一滚,到了一个阵亡士兵身边,取了汉阳造步枪,再一滚,拉枪栓,端起枪,枪口向前。
眼见那边是一些民房,越向前越密。
却是再无枪响,无子弹飞来。
又等了足有二十分钟。有喧嚣声,夹杂零星枪声,从前方两翼传来。
柴中尉明白,那是支援的自己人到了。
他站起来,对残余的部下说:“起来吧,赤匪逃跑了。”
处理各种事体需要时间。柴中尉一边工作,一边和游上尉联名写了先期报告,请求上峰处分。
黎科长召见两人,说:“处分什么?我们挖出杀死了赤党分子,现在正在追缉赤党匪徒行动中,抓紧工作!”
先是寻踪找到了小区的临时坟包,将尸体取出,由法医做了秘密检验,送到殡仪馆,由侦缉队派人监视整容,并严禁外人来看。
小区的母亲已在前一年因病去世,家中没有近亲。
过了一天,小信的尸体在江湾浅回水处浮了上来。他身上伤口中,只留有一柄形状有些怪异的匕首,挂在一根肋骨上。
侦缉大队同样派人监视殡仪馆处理小信尸体。
同对待小区尸体一样,侦缉队派人,打的是民间慈善救济组织的旗号。
又有专人跟报馆交涉,自然隐去了事件真相。
柴中尉也不敢跟姑父姑母说出实情。
他到姑父姑母家,说自己在东边做生意,刚回到北江省城,到学校去找小信,却听见了惊天噩耗。小信和同学郊游时,一同学不慎落水。小信勇敢跳水搭救。却因为江流湍急,漩涡恶狠,二人溺水而亡。
小信父母亲悲痛至极,要去看小信的遗体。柴中尉带二老前往殡仪馆。
师范学校到场的是校长和训导主任。
校长是省城教育界名人兼职。老先生和小信父母说几句劝慰话,就走了。留下训导主任作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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