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苍蝇”继续回忆。
“------第三个，应该就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人。那是个年轻学生，进去有二十多分钟才出店门来。从我的观察位置，店堂里有角落，我看不见，也的确曾经有买茶叶的顾客，在角落柜台挑选——
只是，我现在想，作为一个年轻学生，买点茶叶花这么长时间，有些不对------这个学生的装束，看上去是省城师范学校的学生打扮。”
停了一下，“虎头苍蝇”又说：“小伙子挺精神的。我要再见他，能够一眼认出来。”想想又说，“现在想来，小伙子好像是化了点装。”
几个人都骤然紧张。
佘大老板声音有些发颤：“虎头兄弟，你看出来那小伙子化了装，还不告诉队长他们？”
“虎头苍蝇”说：“我说的化装，不是像咱们常用的大化装，小伙子也就是脸上收拾得有些油头粉面，像是个省城里的小公子哥，不过我看他的举止，并不，这个，哦，并不轻浮-----”说着，“虎头苍蝇”还真地有些后悔，“哎呀，我还是应该在赶来之前，跟队长或者哪位兄弟说说。”
佘大老板说：“二十多人，没有时间范围，你怎么说？现在好，有时间段-----像老哥你这样能记得，蛮不错了。要是老子，根本记不住这么多-----”
“哨子”紧问道：“虎头哥，你快快说说那学生模样，身上穿着。”
“虎头苍蝇”立刻微垂双目，全力回忆，嘴中念念有词，勾画出了一个年轻男学生的外观。
他说完了时候，佘大老板有些泄气：“哎呀，这样的，连洎江大街上，都怕是有上百。”
“哨子”说：“-----那边监视点是个茶叶店。像这样模样的学生虽然多，去买茶叶的不会多。如果这样模样装束的学生再去那茶叶店，我们跟上，查他个底儿掉！我现在先赶回北江那边。队长他们还在等着。你们向政委他们报告。”
老佘说：“好！”他看“哨子”疲倦样子，心疼道：“要不‘哨子’你歇着，让二聚放信鸽过去？”
“哨子”摇头：“队长说过，那边驻地使用时间短，鸽子只试过两次，不熟。两边敌人侦缉队都对信鸽比较注意——先不冒这个险。”
老耿说：“我看，让二聚化装，跟‘哨子’后面。”
这是一种防止敌人跟踪的秘密保护手段，队里已经成功使用过。
老佘说：“好，让二聚出动。正好把这边情况向队长报告一下。我们这边，虎头老哥办完事情，立刻就过去。”
“哨子”和二聚一前一后离开了木器行，向北江而去。
两人到达北江队伍秘密驻地。
“哨子”报告了“虎头苍蝇”所记情报。
申强等人立刻布置人员，展开计划行动。
申强说着话，偏脸看见“哨子”脑袋一点一点的，立刻下令：“‘哨子’，睡觉去！”又加上一句，“后面有你忙的时候，快去！”
“哨子”去隔壁睡觉了。申强又看二聚的脸。
二聚说：“队长。我没事，我头天睡了十几个钟头，这才出来。”
申强说：“那好，这边有好几个
点需要人手盯。你盯一班，再休息。”
布置撒出去了几个监视点人员。
申强向司红光交代任务时候，特别说明了其重要性。
“红光同志，你从这个监视位置，可以看到这位师范学校教书先生的家的三面-----这位教书先生是我们的同志，将承担重要任务。上级要我们这一段一定要保护好他。你在这座酒楼上盯着，视野宽，酒楼工作时间又长，适合监视岗哨设置------如果发现有任何可疑，立刻发出信号！”
司红光说：“总指挥放心。”
司红光由一个商行伙计带着，到了那酒楼，见到了老板。
商行伙计说：“我们掌柜的说，跟老板您说过，来一个熟手帮手。这位是山子哥。这是酒楼老板。”
司红光微微鞠躬：“老板。请多关照。”
老板是个胖子，笑呵呵地说：“啊，好，我就叫你山子了啊？你是熟手？”
司红光说：“在老板面前，不敢夸口，能够捣弄几桌菜。”
老板松口气：“好。这我就放心了。”对商行伙计说：“好，你回去吧，跟你们掌柜的说，我先试山子几天，行了就留下，不合适我也能给他找个地方干。”
商行伙计说：“谢谢老板。”又和司红光对一下眼色，走了。
司红光心中有了底：“这胖子老板，也是自己人。”他抬脸，向上看看。
胖老板看在眼里，微笑道：“山子，你跟我来。”领着司红光上了酒楼顶楼。
酒楼厨房在一层后面，胖老板却带了司红光上了顶楼。
顶楼靠后墙有个小桌台，台边，后墙里有个从楼下通上来的手拉升降盒，专门上菜饭，下空碗碟用。
桌台边站了个小伙子，正在对菜单发菜。
胖老板说：“小刚子，这位是山子，到咱餐馆试试。先熟悉一下餐馆。他在你这里跟着看看，他问什么，你都告诉他。山子，你就在这里。”手一划拉，划出一个虚虚的大圈，意思竟是“你同志选地方，小刚子会安排你----”
小刚子会意地点头；“老板放心，山子哥，有事问我。”
司红光说：“谢谢，老板您去忙。”
他心道：“听总指挥说过，北江同志们遭遇大损失之后，励精图治，力量又已经稳步发展了些，虽然不强，但很精悍-----这里可以看到下面教书先生同志的驻地，看来是早就计算好了，互为观察掩护------”
胖子老板笑呵呵地扫视顶层客人们一圈儿，转身摇摇摆摆下楼去了。
司红光两步到了桌台边，一个转身，已经将下面自己应看顾的目标地带收在眼里。
他笑嘻嘻地说：“小刚哥，我就在这里向你请教。”
小刚说：“好的山子哥。看样子你老哥就是酒楼熟手。”
也不多话，赶紧干活发菜。
这会儿正是中饭时间，顶楼也差不多坐满了。
多了个人手，小刚便可参与楼面侍应生服务，一下子顶楼服务压力减轻了。两个顶层跑堂伙计都向司红光投来友好的目光。
对老司务长出身的快枪手司红光来说，这点工作根本不用什
么体力脑力。一个中午饭时间下来，他就熟悉了。
真正需要他时刻留意的，还是下面远处可见的教书先生同志驻地的动静。
当天，几个点都没有发现任何新情况。
几个监视点中，有一个本身就是敌人的窝点——善马大街二道里那茶叶店。
歪鼻子老头老板有时候离开茶叶店，转一圈再回去。
盯守茶叶店外围的共产党地下人员这时候总派个人，远远跟踪。
歪鼻子老头并没有什么多余联络活动，只是有时候转的圈子大一点，也就回去了。
有接近“虎头苍蝇”描述装束的个别年轻人来，却没在店里停留，只是看一眼，问个价就走了。
即便这样，地下党人还是跟上一段，甚至暗中打听，直到怀疑消除。
第三天中午刚过，十二点四十左右，一个差不多完全符合等待目标条件的年轻人出现了！
道口上卖糖葫芦的地下党人小薛推了车子离开。
一个装束上看，像是正午休的店铺伙计拦住小薛，买了一串糖葫芦。
小薛接过钞票，笑眯眯地低声说：“应该是那小子，三分钟之前进去的。歪鼻子老特务还出来看了看。我走动没停，他应该没怀疑到我。”
找钱时加上一句：“你看那边，还没动静吧？”小薛自己正背对茶叶店方向。
店铺伙计装束的张义会咬一口糖葫芦，低声说：“没有人出来。咦？”他发出奇异一声，”怎么那小子出来了？还买了一包茶叶？”
小薛也觉惊异，微偏了脸，快速扫一眼，纳闷道：“这么短时间，接了头？”
两人都觉奇怪。
内线情报表明，敌人用这秘密联络通道，外面密探进去再出来，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几分钟。
小薛低声说：“我们还是跟上他。你先去。一百多公尺外，阿亮在那里。我回去报告。”
张义会说：“好的。”边吃糖葫芦边走了起来。远远地跟上了那从茶叶店出来的青年学生。
小薛刚好卖完了自己扛着的架子上的糖葫芦，笑着对一对要买糖葫芦的青年男女说：“对不住了二位。”
他转进小巷，直向秘密驻地方向而去。
申强接到小薛报告，立刻下达支援张义会命令。
货栈里出来一个青年商人，上了门口等待的一辆黄包车，向西而去。
在一个路口，车子慢了。青年商人朱垣欠了欠身子，摘了头上礼帽说：“天还有点热啊。”
黄包车夫小谭也把头上草帽向后一掀，挂在背上，嘴里应声道：“是啊先生。”
朱垣斜眼看见，路边一个修鞋匠扬了两下锤子，比划着，又连砸两下，便轻声说：“好，小会子刚过去。一，二，第二个巷口，红砖墙的，没错吧？”
黄包车夫也偏脸轻声说：“没错。”拉车前行，拐进红砖墙角的巷子口。
巷子不长不短，眼见远远巷口有人影一闪，不见了。
朱垣松口气，轻声道：“是阿亮。”
这就说明，跟踪可疑目标，没跟丢。
而这种秘密强力跟踪，足可应付两三个敌人分路变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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