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关重大，此情况调查列为市委第一要务。并尽量采取电报通讯手段。
洎江和南江省城，以及上海，都在敌人无线电监听网笼罩之下。
洎江地下市委的电报稿拟好后，由秘密交通员送到东安秘密电台发报，那边敌人还暂时没有装备侦听定向设备。
电波传向苏区和上海。
电报最后，通知两方面一个固定的回电时间。
洎江这里将由卢秀儿亲自收听。
卢秀儿严格按照市委规定，只听收，绝不在电键上敲响一声。
这样，敌人只能听到苏区和上海方面有电台发报，不知收报人到底在何处。
苏区，敌人自然鞭长莫及。
上海方面，因上海租界内外，各种秘密电台不少，军阀秘台，帝国主义间谍秘台，一入夜，十分活跃，国民政府一时间查不胜查，只要地下党电台多费些力气，常常更换地点，相对危险便减轻一些。
老代表和申强老郁商定：请求上海方面特科系统再调查一些详情，此事，实在关系重大----
老郁念叨道：“----调查后，尽量一次发完情报。上海那边动电台，还是太危险了!”
上海系统实力不弱，那边的回电很快就到了。
-----两年多前的上海那个地下党支部，又维持了三四个月，便停止了活动，算是解散了。同志弟兄们各奔前程。当然绝大多数坚持革命，去了不同的地方。
支部解散之前，曾遭敌人一次搜捕打击，当场受重伤送医不治，加上被捕遭杀害，共牺牲了七人。
出卖支部同志的叛徒，不久后被特科武装队伍击毙------
知道了上海回电内容，从老代表到申强老郁，都骤然紧张了不少。
三人都认为：“----那支部出事，虽元凶已死，未必就仅此漏洞----”
这就是说，对梁子久的追寻了解，多了一层过去的疑惑。
苏区的回复电报也到了，内容是初步调查情况。
调查目标人梁子久，参加红军时候便改了名字，名为单时万，他所在的那个红军独立连，在一次掩护主力转移的战斗中，被白军包围歼灭。
苏区保卫部门正在进一步调查。并请这边提出要求意见。
申强和老郁商议。
“-----一个连被敌人消灭的战例极多。但一个连全死光了？这样彻底？有没有受了伤的？治好了又重返前线的，现在还在红军中的？----”
这两位，都是红军中久经战阵的指挥员出身，懂军事，联想快。
“苏区电报的最后一句意思，那边还在进一步查，”老郁说，“我看，立即再拟一份电报，送东安电台发出，就请再查那连队失败之后，能够查到的所有剩余人员的情况----”
申强立刻同意老郁的这个提议：“好。”
申强手快，哗哗地写一阵，拟就电报稿。
事关重大，电报稿让“哨子”带人奔赴东安，送至秘密电台处。
这里，洎江手枪队军政首脑开始商量下一步行动方案。
“----根据三个方向的内线同志的最新情报，我们之前估计得不错，转移兰四一家之后，敌人的反应，极为强烈！
敌人这样重视兰四，
除了年家围子被破的失利原因之调查——那样，好像还犯不上这么使劲着急——那就是兰四认识的人中，极大可能就包含了敌人的这个派遣人员！”
之前还是估计，现在几乎已到肯定的程度。
申强继续道：“敌人急，咱们也急。
咱们的任务要是被卡在这个点上，就他妈的亏大了。
而且，还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咱们的好多事情，都无法布置安排。
重要位置上的同志弟兄，都不能发挥作用。一动就有危险！”
老郁加上一句：“不动都有危险！”
申强心思快转，道：“老郁，我看，咱们用曾经用过的以攻带守招法，一边开始动，一边全盘检查。”
老郁说：“好，我看这样行。”
他俩说的“以攻带守招法”，是他俩在地下工作中总结出来的一种战法。
以攻带守，不是以攻代守。
一字之差，意味着，守，也得同时上。
在发现可能有敌人的高手，尤其是暗藏的高手在接近我们的组织和人员，又无法确定其人，而任务又比较紧急时候，采取的一种紧急应对手段。
主要特点就是，命令各位置有关人员开始准备行动，但绝不将整个组织都调动运转，而是各部位转动各自的部分，由最可靠人员，从上向下观察，并采取适当手段，检验各位置人员的行为，这样，便容易发现暗藏敌人的异动。
这里，有一个最基本的考察要素，那就是，敌人，毕竟是敌人！
是敌人，他就会有不完全相同于自己人的举措。
“以攻带守”这种手段，其实是申强主持那次送药小分队行动，同时灭了暗藏的投敌分子老米之过程中，渐次见效，从而小结出来的。
后来在洎江组织外五线范围内，曾经用过两次，都成功地消灭了正在开始接近地下党弟兄的敌人暗探-----
队长政委商议出了大致计划轮廓，便立即再度派出了朱垣，让他“请兰四兄弟，昼夜兼程赶来----”。
敌人不是极为害怕兰四本人出头么？
我们就请兰四兄弟来！
计划中，申强和老郁，将同时出动。
他们两人的公开身份，都是做生意的。
只不过一个是老板，另一个在替人当经理，有点股份。
计划轮廓定好了，老郁开玩笑说：“老申，他妈的敌人弄了个山货计划，弄得咱们这么紧张。咱们这个计划，是不是也起个名称？顶敌人那个狗日的计划一下？”
申强笑道：“我看，咱们的计划，就叫‘收货计划’，不管狗日的反动派有他妈的多少山货，咱们全收！也不照什么单子，就是全给他收了算完！“
老代表听了总体计划，敲敲烟袋锅：“我看可以。今晚上，我就设法，让人通知有关区域的同志。嗯，有两条线的四个同志关系，我现在交代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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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强他们正在筹划之时，近千里之外，一座山坡靠近顶部的林间茅草屋里，苏区保卫总局第三科副科长，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在接电话。
“是的，部长，是我，老桑，哦，是小桑。”
听到老领导的亲切声音，当年的小冼，后来的老钱，如今的小老桑，
忍不住随口说个轻松话。
部长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小桑啊，又是一夜没睡吧？”
桑副科长一愣，笑道：“部长，您怎么知道的？”
部长笑说：“哈。我是从你的嗓音里听出来的。你本来嗓子就有点哑，再一熬夜，就跟公鸭一样-----”
桑副科长心中一暖：“部长，您也一宿没睡吧？”
部长微叹一口气：“情势紧，事情多，忙完了今天再睡吧。”
寒暄算完了，部长说：“小桑，你说说，关于敌人的‘山货计划’。”
桑副科长下意识地来了个立正：“是，部长。”
他清清嗓子，把精神气提高了些：“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情报最有价值的部分，还是洎江那边报来的情况-----加上南京方面地下党同志的努力，增添了一些旁证。
分析起来，敌人‘山货计划’，中心应是要启用一个潜伏人员，对我们进行紧急的刺探活动，配合敌人的军警特力量，毁坏我们的组织，阻止我方重大措施的成功实施。从各方面情报综合分析，这个山货计划，并不同于过去敌人实行过的几个计划----”
敌人狡猾万端，又拥有绝对优势的各种实力，过去几年，虽然共产党地下组织给国民政府统治区域造成了各种破坏和困扰，敌人对我地下党组织的打击也是日益加重，造成了我方许多损失，就连桑副科长自己，都是在和敌人搏斗取得成果时候，赶紧撤退到了苏区来-----还有许多同志弟兄，并未完成多少重任，便死在了最艰险的战线上。
而敌人对苏区进行的种种阴谋，大部分被粉碎，还有相当部分，取得了成功！
敌人的成功，就是我们的失败。
桑副科长大革命时期就入了党，又从白军到红军，从白区到了红区，经历可算丰富。
对于敌人在红区的阴谋活动，刺探，造谣，离间，投毒，暗杀----等等，桑副科长恨之入骨，全力以赴投入打击行动。
敌人的“山货计划”，无疑是一个阴谋，已经实施了相当部分，正在向更大成功进展的阴谋。
桑副科长决心与之搏斗到底。
他知道，他没有亲自提枪上阵去灭了敌人“山货计划”阴谋的机会。
需要的，是他的脑力，他的经验。
当然更有他的忠诚。
部长说：“小桑，我考虑了一下，洎江同志的意见，还有你的意见，应该大致不会错——敌人很可能是有意图地用‘山货计划’，阻止我们建立重要交通线。
敌人自然知道，重要交通线，目前对我们是何等的重要。
几年来的经验证明，一条重要交通线，的确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我们的一条生命线。
仅仅就药品而言，就是多少红军战士的生命所系。
我现在想向你强调的，是敌人‘山货计划’中所启用的秘密派遣潜伏人员的危害性。
此人不挖出来，就等于是敌人藏在我们身边的一颗手榴弹，拉火绳在敌人手里！
好，这点，我不用多说了。你和我都是从秘密战线上杀出来的，对这一点的体会，很深很深了----
还是谈具体的事情。
上次你提到的，调查那独立连尚存人员，进行得怎么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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