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贵走着,搭在小竹肩上的手臂慢慢搂得紧了些,被小竹握着的右手悄悄地转过来握住小竹的手。
秦富贵心里**漾,看看走到小巷中段,他搂紧小竹,左手挪过来,摸上了小竹的胸前。
小竹浑身激烈颤动,就要挣脱躲开。
秦富贵右手撒开小竹的手,也滑上过来----
这时候小竹突地一缩身子,一手从下向上向外,挡推住秦富贵的左手----
秦富贵心道:“哈,老子忘了这小丫头是个小练家子——”他嘴里说:“小竹妹妹不要怕,这里没别人——”左手一抬一滑,就要再度到位。
就觉小竹身体突然发力。他怀中一空,右臂上部一阵刺痛,已是抬不起来!
定睛一看,小竹站在前侧方,手指他的脸,满面怒气地:“你,你!”
秦富贵右臂刺痛的瞬间,脑中恍然:“妈的,老子中了暗算!”
再度抬移右手,哪里挪得动,斜眼看看,远远路灯光映照过来,一缕红绸飘动,竟是一把俗称“小插子”的匕首插在自己右上臂!
秦富贵的酒意顿然全被惊痛赶散撵走。他身体晃动,将身背的匣枪枪盒从身后甩向左侧,左手一把抓住枪盒,就要开盒取枪!
侦缉队的人大多用盒子炮,单手开盒拔枪乃是基本功,秦富贵更是此中好手。他已经摸到枪柄,此时就听身后响动,有风声。
他赶紧一偏头,却又感觉不大对头,手上不停,继续拔枪。
他的感觉准确,那袭击并不是对着他的脑袋来。
驳壳枪刚刚抽出枪匣,左臂上一麻,着了一记。
伴随着这一记,是一声响,“啪“!应是左臂骨折。
秦富贵左手不听使唤,五指一松,驳壳枪脱手而出。
他看来人身影好熟,心中大惊,这时候,脑门上又着一记。
这第二棍下来,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秦富贵脸上猛一凉,身上突觉很冷,醒了。
他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住双手,系在一棵树靠近根部。屁股底下冰冷潮湿。
左臂一阵钻心的痛袭来。“骨折的味道,真他妈的不好受!”他想。
稍稍扭脸,看看右边,右臂上的那把小插子已然不见,有布带勒住胳膊,扎了两圈,想必是止住流血之用。
他呼吸了几口湿润的凉凉空气,觉得有一两分熟悉的味道,忍住脑袋上的疼痛,竭力地想:“这他妈的是哪里?”
他想起来了,心中悸动,满脑子恐惧,不禁哼唧出声。
跟前地上侧前,离他脚两公尺多,有一盏马灯,微微夜间风中,马灯沉稳静地亮着,抖一下,又稳定了。
马灯那头的暗影中,一个身影出现。那人手里拿了一只破瓦罐,显是随手捡来的。
见他醒了,那人笑道:“哟。一口水就浇醒了。他妈的,秦大队长你给人上刑的时候,昏死的人不会这么容易醒吧?是你神威不减,还是老子的那一棍力气不够?”
说着,他随手将破瓦罐一扔,连同里面本来还要泼到秦富贵脸上的冷水一并扔了出去。
秦富贵苦笑道:“是你?我可真没有想到猜到。”
那人微微笑:“要说你一点没猜疑,老子不信。堂堂东安城第一探子,政府第一侦缉高手,杀人不眨眼,挖人隐私找人死路,清共打探头一功臣,没怀疑过老子?鬼才相信!”
秦富贵继续苦笑道:“以前你说话,从来没有这个味道。”
那人说:“为了保命,不得不装个样子。你呢?秦大队长,你可是这东安城里头一号大恶人,吃人从来不吐骨头,外表上生人一见,还以为你是大好人大善人一个。只是纸里包不住火,这东安城里,只怕早已经找不到相信你是好人的人了。”
这时候秦富贵听到左边不远处好像有响动,竭力偏了头去看,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夜色深沉,树影浓厚。他想:“老子的判断不错,这是在河西边小树林里。”再侧耳听,动静没了。“也许是什么走兽,或者是夜宿的鸟,找食的田鼠----”
他的心中,到此时也不是完全绝望。
因为,他觉得右臂能动弹一些了,而左臂虽然不能动,左手也能稍微动动,“只要手指头能动,就能帮上点儿忙----”
他的希望,在于他发现,捆他的绳子并不十分紧,可以慢慢地,悄悄地掏动,松开----
“一定要慢慢地,悄悄地,老子能否逃出命去,回头将这些人全都杀个精光,就看这唯一的机会了-----”
他已经确信,今晚上这一切,全都是圈套----
刚才那一阵响动,的确是有人发出。
小竹和一个中年农妇,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站着。
小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边听边想。
她协助出手,插了秦富贵一刀。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刀真地刺人。而且这一刀插在秦富贵胳膊上,就是参与要杀死秦富贵的具体行动了。
如果她那一刀不插出去,秦富贵当时知道情况有异,右手拔出驳壳枪,枪一响,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也许,头一个死的就是她小竹。
秦富贵当时已经开始动手侵犯了她的身体,她那一刀插出去,到现在也没有丝毫的后悔。秦富贵是个大色鬼,是毫无疑问的。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听说的关于秦富贵的那些天人共愤的恶行,她只是相信几分,另还怀疑几分。“一个人,能够坏到那种程度?”
小竹知道,秦富贵将被彻底杀死。“死了也好,不然我们这些人,只怕都得不了好结果。秦富贵是侦缉队长。侦缉队是这几年里,杀了许多人,害了许多老百姓的队伍----”
四哥安排,让小竹随这位大姐躲在这里,听和看他们怎么处置这秦富贵。其余的三叔等四人,已经被领到离这里不远的隐蔽地方休息等待,要离开这东安。
四哥半小时前,对小竹说:“小竹,你刺了秦富贵那一刀,已经立了大功。后面的事你就不
用管了。你跟去听听看看,并不需要你再出头露面。就听一听这秦大队长到底是个什么人。看看是不是像我们所说的那样,是个该死的坏蛋。你和这位大姐一起,记住,不要随便出去现身。”
小竹想到:“不让三叔他们去看,也是为了保密。知道整个过程的人越少越好。这共产党们,做事挺严密的。可是,秦富贵被杀了的话,我到哪里去找我的周哥?”
她刚才听到那人对秦富贵说,说秦富贵是“东安城里最大的恶人”时候,又想到了周哥,“不会被这大恶人害了吧?”她忍不住手臂抖动,碰到树干,发出声响。
身边大姐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意思是要她尽量安静。
小竹想:“不能让秦富贵知道我在这里。要让共产党们骗他说出实话来,他能说出我的周哥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她的心思回来了些,听到那边两人继续说话。
“我没想到,经常和我喝酒论交情的你,竟然是要和我作对的人。我秦富贵哪件事情得罪了你。让你把我恨成这样,还花这么大心思害我?”
“秦大队长,你做的事情,你自己还不清楚么?要不要我一件一件地跟你说?”
“我秦富贵,为人堂堂正正,做的事情,是为了国家,就在东安来说,是为了东安老百姓的平安生活。即使办差中出了些误会,那也是出以公心,与个人私仇什么的,毫不相干。”
那人嘿嘿地笑,显然已是气急,正在使劲压住自己怒火。
“公心?私仇?我问你,别的远的都不说,你这次,想要查找的周子,你认为他是什么人,你找到他之后,准备如何做?”
“周子?什么周子?”
“大名周仁路的一个男子。”
“咦,我没要找什么周子,周仁路啊?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我知道了。你是被人骗了。我说啊,金宝兄,你怎么会搅到这样的私人恩怨里来?你完全上了别人的当了!我说,金宝兄你放了我,送我回城里,找医生给我治疗。帮我找一找今晚上害我的人,还有那骗你上当的人。咱们一起把他们收拾了。这件事也不用你多出手。你也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的人。你一个文弱书生,装成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有点可笑不是?怎么样?就是你今晚上有些错的地方,我秦某也绝不追究。你还是我的兄弟,你是我的大哥。这以后,有我秦某的,就有金宝兄你的。我有两套房子,算是私产。你要不放心,一套给你。回去咱们就办手续。要不,两套都给你?”
“你受了伤,现在成了这样,居然还能说上这么一大通话。看来狗日的反动派委任你当这个侦缉队队长,还是有些道理。”
“金宝兄怎么这样说话?啊?你是共产党?不会吧?金宝兄你一个咖啡馆的老板,杀只鸡只怕手都要哆嗦——是哪个共产党骗了你?你告诉老子,老子替你出头。你想以后在政府部门工作,想在哪里?你随便挑!老子和警备司令邱司令还是有些交情的。上次老子立那一功——好了,不说这个,金宝兄,你不要为共产党利用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