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兵喊道：“大爷大爷，不要走，过来，过来！”
恰在这时，信号弹升起，这后门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茶馆前面一片喊杀冲锋声传来。
士兵们抖擞精神，持枪冲进后门去。
老伙夫听了冲锋喊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样子吓住了走不动了。
两个士兵早得嘱咐，一边一个，用枪指着，喝令老伙夫站起来。
只是他们的喝令，声音不是很凶。这老头，估计比他们的爹年龄都大。
老头边爬起身来，边微微侧耳，继续听那墙里边声响。
他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暴起！
他两手分开，分别抓住两个士兵的两支汉阳造的枪管，手脚一起发力，人腾身而起！
两只脚在空中，分踢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都偏头躲闪，有一个被踢中，松手倒下。另一个躲过了老伙夫的踢脚，两手使劲向回拉。
老伙夫手一松，顺劲送了出去。
那兵大力高速向后飞退，脚下一绊，翻倒！手中枪“砰”地打响，子弹向高空飞去！
老伙夫已经落地，立即起步，手执长枪，冲向一侧人家院墙。
他身材细长，步伐矫健，几步就在墙上蹬上了劲，借着斜冲之力，就要登上墙头。
这时候身侧后足有二十公尺，响起一声喝彩。
“好！”
然后就是一声驳壳枪响。
子弹正中老伙夫的脖颈，推力竟然正好给尚未在奔跑蹬爬中完成动作到位的他一个助力。他身体挺直了站在墙上，扭过些头，临死前的眼神充满愤怒！
姜贵边向这边走，边再发一枪，将老伙夫打到墙那边下面去。
这时候，刚才摔倒在地的那士兵才冲过来。
茶馆后门处不停涌过来兵们，有人去看那被共产党踢坏的兵。
姜贵吹了吹枪口冒出的一丝烟气，冲那墙摆摆头，下令道：“你们过去！这是个人物，给他收尸！”
兵们都答应：“是，长官！”他们中有几个声音特别大。这几个，连那摔倒的，亲眼看见了一辈子也难得见到的神枪。
姜贵打死的，正是北江省共产党地下省委保卫部长。
董股长从望远镜里，看到茶楼窗口发出的信号：保卫部长在后面，被守候的姜贵队长击毙。
他放下望远镜，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
他向黎之虎笑道：“之虎兄知道我这脾气。”
黎之虎也松一口气：“董兄忠于职守，做事情，最是认真不过。劳心费力，不容易啊！”
董股长说：“谢谢，之虎兄，咱们过去看看？”
黎之虎说：“董兄请！”
两人下了楼，边向那边走去，边听着不停地跑来报告进一步详情的部下。有的是军人，有的是便衣侦辑队员。
黎之虎听他们报告的时候，留意他们的外貌神色。
二人到了茶楼，看了一楼现场，又到二楼看看。
看了原来放置过炸药的茶桶架子，还看了一个地下共产党保卫队员掏枪对抗，被打死时候，流在楼板上的血渍。
董股长见黎之虎若有所思，稍一沉吟，立刻知道了黎之虎所想。
董股
长笑对黎之虎说：“金银铜三位弟兄，都忙各自的活去了。啊，刚才路上过来，遇到过铜三。之虎兄你可曾注意？”
黎之虎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有哪一位，像自己见过的铜三。
他摇摇头，索性不想了，对董股长略为苦笑一下，说：“董兄和高足们之神技，更上一层楼了啊！”
董股长大笑：“谢谢之虎兄夸奖！”
清理战果，突击审讯。黎之虎带着手下，从旁协助。黎之虎也提些点子。两三天过去，也算交流了剿共经验体会，双方收益都不小。
接下来就是开庆功宴。
庆功宴上，黎科长自然和北江这边负责治安剿共的头头脑脑们坐一桌。
姜贵说：“还是和自己弟兄们一起自在一些，好敞开了吃。”于是洎江来的弟兄们单摆一桌。
吃喝中，周围的北江军警特各路人马并不过来这边桌子，只是都频频举杯，向南江洎江的弟兄们遥遥致意。
姜贵带着弟兄们也不停拱手举杯，个个喝得满面红光，心情舒畅。
七奎对边上弟兄悄悄说：“小，小虎，咱，咱们这，这回，又沾，沾了队，队长，神，神——”
小虎替他说完：“沾了队长神枪的光。奎哥您说的，一点没错！队长神枪一出，所向无敌！哎，奎哥，咱们敬队长一杯？”
七奎说：“敬，敬，敬三，三杯。”
几个一起向姜贵队长敬酒，连干三杯。
姜贵很高兴：“弟兄们，大家辛苦了！姜某能有寸功于国民革命，都是上峰领导，各位弟兄的帮扶，来来来，我也敬大家一杯！来，干！”
又一杯下肚，姜贵问道：“这回的奖金数，弟兄们还满意吗？”
四个部下齐声应答：“满意满意！”
姜贵笑道：“这就好。咱弟兄们功夫实力不断见长，这以后，还会有洎江之外，南江省之外的革命任务，咱们听何司令听黎科长的，哪里有事有麻烦有共产党捣乱，一声令下，咱们就出动！国民革命嘛，都是打共产党，到哪里都能立功！”
四个忠实部下都听得心情激**，纷纷表态。
“没，没，没说，说的，队长，指，指哪，打，打哪。”
“队长早就教导过，我牢记在心：任重道远，意志须坚强！”
“队长神技，我连十分之一都难赶上，唯有多下苦功，长得一寸是一寸，好多为国民革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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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贵更加高兴：“弟兄们，回洎江之后，队里所有弟兄一起，再开个小宴，老子这回，双份的奖金，弟兄们畅开吃喝，都算老子的！”
部下们又皆大喜，又敬酒。
正吃喝得大开心，忽见黎之虎科长陪了一位年长军官过来。
黎科长端着酒杯，面带微笑。
年长军官戎装齐整，肩章闪亮，竟是一位少将。
将军腰板笔挺，两鬓斑白，目光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这边哥儿几个，立刻全都放下酒杯，站立笔直。
姜贵带头，几个人都举手敬礼。
猛一看似乎不伦不类，哥儿几个都穿着便装哪。
只是姜贵等人姿态端正，神气彪悍，那军礼敬的也是有模有样，周围人瞅见，无人觉得可笑，都暗
自赞赏：“看看这一流神枪手和几个部下，听说过的洎江重镇剿共的丰硕成果，定是不虚！”
又都看看少将，像是没见过。都忖度：“这是行营的大长官来了？唔，这回算是超级大功劳。行营长官来也不奇怪－－－咦？那边主桌上，还有俩将军？啊，这长官代表上峰们，慰问来了。”
黎之虎微笑着说：“弟兄们，北江的上司们对咱们的协助出力，很是满意，赏金嘉奖也都到了位，咱们谢谢长官！”
“谢谢长官！”声音齐整有力，竟是未受多少酒精影响。
将军犀利的目光，扫过桌上，看见那些小小的酒杯，再看看哥儿几个依然明亮清醒的目光，他满意地笑了。
“弟兄们以事业为重，庆功之时，仍不忘肩上革命重任，不酗酒，不失态，好！我国民革命事业，我剿灭赤匪之大业，继往开来，就靠你们有志青年开拓，完成！来，我代表北江政府和警备司令部，谢谢弟兄们！我敬各位弟兄一杯！”
将军举起了高脚杯，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闪着柔和的光采。
几个弟兄都赶紧端起小小的瓷酒杯，透明晶莹的酒液散发着浓烈的芳香。
将军说：“为了北江省南江省的安定繁荣，为了洎江的安定繁荣，为了弟兄们不断立功，为了国民革命事业早日大成，弟兄们，干！”
“谢谢长官！干！”
连周围几桌的军警特干将们，都受到了这位年长将军话语的感染，纷纷举起酒杯，为国民革命事业的成功，干杯！
姜贵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倾入喉咙。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董股长的声音。
“姜队长，你的神枪之响，现在可是已经传遍整个北江了啊！”
姜贵一哆嗦，差点呛着。赶紧稳住，咽下酒去。
心里道：“这董股长，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老子身边！”
他迅速放下酒杯，抬手敬礼。
手只抬到一半，在半路上停住。
他的面前身边，哪里有什么董股长？
只有微微含笑望着自己的黎科长，和微微含笑望着自己的年长将军！
黎科长眼镜片后面的目光闪了闪，充满笑意。
将军赞赏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得意，迅速消失。
黎之虎陪将军转身而去。
姜贵目瞪口呆。
几个弟兄没听见刚才的说话，见姜贵模样，都只道是队长受宠若惊，等一下就好了。
“科长那就是科长，绝不会是别人－－－董股长，我的天－－”
姜贵脑海里，先是两张脸交错替换，后来又向一起融合，怎么也融合不到一起，都使劲向两边跳。又来了一张脸，再来一张脸－－－都很清晰，又都很不清晰－－
姜贵知道自己的酒量，现在喝的，连酒量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良久，他终于坐下，也不看远远的一号酒宴桌。
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看过去，看到的，是将军？还是恢复了原貌的董股长？或者，刚才看到的，才是董股长的真面目？过去几天见到的，只是他老人家的伪装？
洎江第一神枪，姜贵姜队长，坐在那里，感叹一声。
这是他从戏词里学来的。
“真神人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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