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军部参谋疑道:“兄弟,你,你不是要独吞这笔钱吧?”
“呸!”“啪!”连长扇原参谋一个大耳刮子!
“老子不是你的兄弟!两个月前,算老子他妈的瞎了眼,违反纪律,和你小子拜把子!
你个狗小子,用老子几百个兄弟的命,换了这箱钱!
几百个兄弟呀!跟他妈割草似的,就他妈的没了!”
连长吼了一声,眼睛里像要迸出血来。
原参谋说:“你,你不能就这样杀了我吧?”
“啪!”连长又扇原参谋一个大耳刮子。
"你小子想逃命想昏了头!没看见么?军部早有通告!
老子打死你,也不是白打,”连长笑道,“还他妈的有奖励!”
原军部参谋想起,“--刚才是看见过通告,上面有什么抓到叛徒,可就地正法,并有奖励大洋十元”一类话语。
他心中燃起希望。
“那才多一点,能跟这比么?”
“啪!”连长抡圆胳膊,又扇原参谋一个耳光!
“这是什么钱,老子那是什么钱?老子毙了你,得了十块大洋,好买酒祭奠我在天上的弟兄们!”
连长说着,眼中流下泪来,“噹”,一枪打在原参谋的左腿上。
“啊!”原军部参谋惨叫一声。
“噹,”又一枪,敲在右腿上。
“啊!”又惨叫一声。
连长满面是泪!
“弟兄们,我为你们报仇了!”
他“噹噹”几枪,把原军部参谋的胸脯和脑袋打得稀烂。
连长把枪装入枪盒,对闻声赶来的部下们交代。
“钱,送去军部!记得领回老子的奖金,十块大洋,全买酒,送到弟兄们那地头!
这人尸体,就在这里挖个坑,埋了,莫让野狗啃了,老子跟他磕过头的!”
连长交代完毕,头也不回地向他负责把守的路口走去。
“这连长,是条汉子,是个好同志,好弟兄!”佘老板赞道。
“是啊!”老郁有些出神,他在想念红军队伍中的兄弟同志们!
老郁等着手术,老佘等着伤口长好。
用了进口的西方好药,佘老板的伤口炎症迅速消退。
他闲不住,除了和老郁聊天,抒发些革命豪情,给将要做手术的老郁打打气,其余时间,他就在医院里到处乱钻。
除了留意安全措施外,他还发挥了自己的“万花油”技术特长。
他背着一袋工具,这里敲敲,那里拧拧,俨然半个电工半个水暖工,又干了些木匠本行,用一天时间,接长了十几条桌子腿,算是装成了两个简易手术台。
洎江地下共产党人忙着建立健全地下医院,给从前线秘密转来的工农红军伤病员做手术,疗伤。
洎江国民党人也没闲着,他们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洗干净鼻子,到处看,嗅,寻找暗藏的共产党。
其中,前共产党人现国民党人黎之虎的秘密计划步骤最为有效!
他收罗又派出的人,如暗暗在草地上匍匐向前,准备偷袭羊群的狼,悄无声息,一点点地逼近目标!
---米伦智走过一段街面,拐进条小巷。
他走一多半,又折返回头,边走边敏锐地观察。
确认无人跟踪,他放下心来。
“黎科长说话算数,我也得按规矩办事!”
他已经回家好几天了。
在监狱里接到出狱通知书,他和接他的妻子一起回到家中。
妻子头天收拾房子,早将小居打扫得一尘不染。
米伦智感激妻子,觉得自己对不起她。自己干共产党,连累妻子遭罪。
米伦智被捕后,美貌妻子常常受外界打扰。
打她主意的人不少。
她带着孩子逃往娘家,还是被政府的人找到。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妻子说。
米伦智不同意。他觉得自己想通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走到哪里去?黎之虎科长说得对,既已经归顺政府,就得在这条道上走
,走到底,没有回头路!”
当时黎之虎说:“希望米先生能够协助我们,秘密回到共产党内部,为政府立下大功,然后脱离!
我保证,米先生可在政府或军界,获得一可观职位。
当然米先生也可以选择,在适当时候,悄悄离开,带着政府的奖金,和家人一起离开---这样,您看呢米先生?”
米伦智听黎之虎说到自己家人,立即心情紧张。
“好,就这样,我干,按黎科长意思做!”
“那么,”黎之虎问,“米先生打算如何入手呢?”
米伦智思考片刻。
“我入狱,那边组织上肯定已经把有关线索掐断转移。这是近年来逐渐形成的地下工作原则。”
黎之虎点点头。
“是与过去不一样了。也是吃亏多了,才改变,慢慢完善。”
“再完善,也会有漏洞。”米伦智慢慢说出一个人名来。
黎之虎道:“好,米先生,今天你就可以出狱。现在,我们来仔细筹划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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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米伦智回忆了一下,拐到一条小街上,走到一家工厂门口,抬头看看招牌。
“四季食品厂。”
他左右看看,走了进去,对门房说:“我找一个人。”
门房看米伦智读书人模样,遂问道:“先生您找哪一位?”
食品厂不大,就是一间大长厂房,敞着,既是车间也是仓库,干活的取货的搬货的,从门口都看个差不多齐。
米伦智伸手指指。
“我找那个大个子,正在搬箱子那位。”
门房一看。
“哦,找大李呀!先生您过去吧。”
米伦智往里走。
门房手拢成喇叭形,吼一声:“大李!”
米伦智被吓了一跳。
大李向外走,米伦智往里走,两人一碰头。
大李看看米伦智,感觉“好像见过。”
“先生,您找我?”
“是,大李,我想跟你聊聊。”
“先生,咱们认识么?”
“也算认识,也算不认识。”
“先生您这什么意思?哦,是认错人了吧?
我那边活儿还多着呢!
您要找谁?说说,我兴许能给您帮上忙。”
“一年多前,我来这里取过货。”
“哦,是吗先生?”大李的声音透着惊奇,“也许那次咱俩见过。您先生今天又来了啊。您先生的生意开在哪里?店铺大么?客人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米伦智凑到大李的肩膀旁.
“我上次取货之前,有天夜里,在鹤飞路十三号见过你。”
大李愕然。
“先生,我不住在那里啊!哦,是了,您定是见过我往那里送货是吧?”
“不。”米伦智仰面看大李,二人脸相距仅半尺。
“我见到你,是那天半夜十二点半。”
大李哑然失笑。
“先生,您定是认错人了!”
米伦智看看外面门房,又转脸看看里面忙活的人们,见有人往这里看。
他的脸上也浮起笑容,说话声音冷下来。
“大李同志,不会错的,你知道我有个什么外号吗?”
“您先生说什么呢?您有什么外号,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李笑了,“您先生拿我们穷人寻开心啦啊!”
“我的外号,”米伦智说,“叫‘见不忘,’这还是以前的城关党支部书记老阮同志给我起的。”
大李更加一脸茫然。
“先生,哪有姓‘贱’的?您是说姓简吧?
可您说的什么,我可一点也不明白。
我得干活去了。我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了,大伙儿都知根知底,谁不知道我大李干活儿从来不偷懒!
您先生要没事儿,在这里转转,想想,想好了找谁,我帮您先生招呼去!”
米伦智犹似未闻,低声而急速地说话。
“大李同志,赶紧报告党组织,就说,原来的西城关党支部副书记米伦智
在组织帮助下,成功隐瞒身份,获敌判短刑,现以‘行为良好’结论,提前释放出狱!
请组织上速派人,核实我的狱中情况,与我联系,给我指示和新的工作!”
米伦智眼中泪光闪动,其实他想的是:“此一举,若不成功,不管败在何处,自己和家小的后半生,不知是个什么结局!”
大李盯着米伦智翕动不停的嘴唇,苦笑摇头。
“先生,简先生,您在唠叨些什么呢!
怎么,您说您还蹲过监狱?
哎呀,先生,您别是做下了什么案子,害了像我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吧?
我可是良善人家出身!
我没读过书,识不得几个大字,我们祖上那还是有读书人,有功名的。再往上,那我就不用说了吧啊?那得到唐朝了啊!”
大李的话里,很为自己的祖上自豪。
他一偏头,看见工头正在远远地向这边看。
“哎呀先生,我让我们张头来跟您聊,他能扯着呢!
也许,他能听懂您的意思?”
米伦智手一摊。
“大李同志,你去忙,请你告诉组织上,我米伦智,不是第一次进监狱了。请组织上放心!”
大李皱着眉头。
“祖之上,祖先生,是在哪里做事?
得了先生您哪,我得干活去了啊!”
转身离去,边走,嘴里咕噜。
“哪里来的?脑子有毛病!简先生,祖先生——”
米伦智不动,眼光死死盯在大李脖颈后面。
米伦智微笑了。
一年多前,离他第二次被捕不久前,一夜参加紧急会议,守在门口的就是这个大李。
当时大李与谁都不打招呼,只守在后门口,开门关门。
大李那夜面貌,与现在有极大不同!
米伦智想,“大李那夜,必定是化了装!”
大李脖颈后面,那块不大的椭圆形青记无法化去,转身时被米伦智借着路灯光看见!
说来似不雅,米伦智美丽娇妻的小腹上,就有这么一块青记,只不过是倒梯形的---依古书中一种说法,有此青记的女子,必是极品尤物,能够令男子为她赴汤蹈火。
---因这不雅的神秘原因,米伦智那次才能够过目不忘!
那夜会议之后第二天,米伦智到四季食品厂订货,便由此认出了大李。
当时大李也是和刚才一样,只作不识米伦智。
米伦智并不说破,笑笑走了。
党组织内有规定,不得随意横向联系。
在决心投靠政府之后,米伦智就想到了这条线索。
根据他的经验,大李很可能还在那家食品厂工作。
所以他向黎之虎说出了这个可能的机会。
黎之虎有过地下党工作经验,当时便分析:“基层支部成员,没有大意外,通常不会离开已经熟悉了的安全的环境。尤其是像米先生说的这种地下党员,执行的任务,和他工作环境没有什么关系,动的可能性就更小。我看,米先生可以一试!”
和大李一碰头,米伦智就凭着丰富的经验,听出来看出来:“大李,绝不是像他外表那样简单的普通工人!”
因为,大李假作有些害怕的时候,那眼神中,在瞬间,闪过了一缕敏锐之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然后,米伦智就再次看到了大李后颈上的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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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四季食品厂的大李和一年多前一样,面貌和姿态,并不像那夜守门的地下党员。
“---那夜,大李还化了装,还有意地猫着腰,也真是难为他了!”
米伦智微笑着走出食品厂大门。
这边,大李向工头抱怨。
“张头,这位简先生,说是刚刚从监狱里出来,准是在里面关坏了脑子,找错人了!要找什么祖先生。
张头,您老人家认识什么祖先生吗?”
张头笑骂。
“什么鸡巴祖先生,老子是他祖宗!
行了大李,快干活儿,快搬,妈的你看都堆了十几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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