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软玉之赏
为了地方将领的为人，来历，兵数，张由松一直纠缠住刘宗周讲到了两个时辰，才恋恋不舍地站起，在大明宫廷的日子，除了女人多些，吃的好些，其余也相当无聊，比如，没有电脑网络可上，没有熟悉的人可聊天，几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百无聊赖的情况下，几乎可以把一个逼疯！幸好，能了解些情况，八卦下南明官员，地方势力，也算得其所哉。
当然，盘问下大明的高级官员情况，内部矛盾斗争，特别是地方将领的势力，绝对是当皇帝必须要注意的问题，貌似历史上，襄阳左良玉集团颇有野心，在部分东林党人的鼓动下，在第二年的春天以“清君侧”的名义举兵东下，战败以后，左良玉病死，左的儿子左梦庚率领全军投降了清廷！还有江北四镇，除了黄得功一人忠心耿耿保护国家外，其余诸位不是将主要注意力放在内讧上，就是和清廷眉来眼去，暗中接洽！
刘宗周绝对是个可人，懂得多，也直言不讳，很快就让张由松明白了许多问题，果然不出所料，南明小朝廷内部，派系林立，矛盾尖锐，诸多将领拥兵自重，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形势实在是岌岌可危！
“皇上？皇上？”刘宗周正讲着，发现皇帝的神色不对劲儿了，急忙叫道。
“哦，你继续讲！老实说，非刘老先生今天一席话，朕实在无法看清大明内部，有如此问题！”张由松感慨万千。
刘宗周继续讲，张由松认真地听，不时提出几个问题，特别对防止朋党，加强控制地方悍将的措施上，征询了他的意见。
“所以说，人心，老臣以为，必须以诚意和慎独精神来端正官风，世态，人心！由内而外，由里及表，感化官员，规范制度。”刘宗周痛心疾首地说：“凡有乱世者，首先从人心乱始。”
“刘老先生学识渊博，掌故丰富，又精专于理，可谓我大明的绝代学人，朕深为钦佩！”张由松完全确认，他是个忠心耿耿的老糊涂，迂腐，徒有虚名的老儒，不过，今天不能跟他争论，因为，这帮文人学者，最忌讳的是自己的学术成就能否被赞成，你要是和他们较真，肯定把他们得罪了。
刚到大明，张由松还没有几个熟人，犯不着得罪一个有威望的大臣，所以，再一次夸奖了他：“刘老先生担任左都御史之职，实在是委屈了，朕有意让先生入内阁办公，不知老先生以为如何？”
“入阁？”刘宗周立刻大摇其头：“皇上，不可，不可！千万不可！一来，老臣年老力薄，耽于学术，二来，内阁之臣，非端庄圆滑皆用者不为，再者，国家新立，变革阁臣，恐怕人心惶惶，再起内耗！”
张由松连连点头：“老先生公忠体国，舍己为人，实在是高义！朕知道了。”
其实，张由松也就是说说而已，谁都知道，他这个皇帝是人家史可法和马士英拥戴的，是个傀儡，没有任何实权！这样说说，不过是欺骗刘老先生高兴罢了。
“皇上还有何教导，老臣一并聆听！”
“哦，没有了，暂时没有了，刘老先生，你，你可以走了，不不，可以跪安了！”
“谢皇上！老臣祝皇上龙体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摆明了，刘宗周要走了，这时候，秦清在旁边连连使眼色，他莫名其妙，干脆招他到跟前：“你说吧，什么事情？”
“皇爷，刘老先生晋见您，您该赏点儿什么啊！”
张由松笑了：“这个自然！朕岂能不知？”话是这样说，他环顾左右，居然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奖赏，其实，他也不清楚奖赏的规格。刘宗周则坚决推辞，立刻要走，张由松无法，只得将自己喝茶的茶壶和杯盏拿来：“刘老先生，这是朕的随身携带之物，赐与老先生！”
“皇上大恩，刘宗周万死无以回报啊！”
张由松亲自送刘宗周出了宫殿的大门，还殷勤地搀扶，将老刘感动得不行，等他走远，张由松有些后悔，那茶壶可是上好的宜兴紫砂茶壶，价值连城，自己怎么那么慷慨地就白给他了？怎么也得好好把玩一番吧？
“皇上，您奖赏之物也太那个了！”秦清给张由松普及了宫廷奖赏制度，告诉他奖赏文臣重臣，应该以玉件为主，显得有品位，奖赏家臣和边镇武将，以随身器具为好，以显示亲切。
“最好的奖赏是玉？”
“嗯。”
“软玉吗？”
“嗯？”
“嘿嘿嘿。”张由松贼笑起来，因为在召见过程中，他发现刘宗周有几次窥探身边的柔雨，于是，他走出殿外，虽然是下午四五点的时间，五月中旬的阳光在长江火炉上（南京）依然火辣，走廊和树荫下有太监和宫女伺候，于是，他召集那些宫女过来，十五人，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其实，认真负责地观察欣赏。
哦，现在才知道了，所谓宫廷女子个个美其实是昨天夜里的幻觉，白天认真看，其实有好些宫女都姿色平常，身材不用说，都很棒，问题在于脸上高低，作为泡妹高手，他顷刻之间就能分辨出来。简单问了几句，张由松信手指了指，点出四个宫女，或者是他不喜欢的类型，或者是稍有暇疵，“你们几个随朕来！”
几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过来，站到了殿门外，张由松跟秦清小声嘀咕几句，乐得他哈哈大笑：“皇爷，您赏的东西果然蹊跷，打死他刘大人也猜不出来！老奴保证，刘大人见了奖赏，一定高兴！”
为什么赏美女给刘宗周？
张由松的意思，希望刘宗周再也不来他的宫殿里了，什么诚意，什么慎独，都是浮云，现在什么时候了，大明王朝内外交困，危机四伏，你老人家却在这儿奢谈玄理！回家**说去吧！如果宝刀不老，再诞下几个子孙，也算为大明王朝的经济发展贡献几分“人口红利。”
秦清派遣了太监，将四名美女给刘宗周送去，张由松吃了茶点，指了几名太监宫女，由秦清领头：“走，你领着朕在宫殿各处走走看看！”
座北朝南的宫城布局，使张由松等人往南走，自然，秦清不允许皇帝步行，叫了步辇车，来到南面部分，右面是今天早朝的宫殿，叫做武英殿，中间有三座大殿，样式都已经老旧，甚至有塌陷处，秦清告诉他，这就是成祖迁徙之前，洪武爷和建文帝坐朝的地方，年久失修，已经不堪使用。
站在太和殿前往北看，三大殿依次相接，富丽堂皇，蔚为大观，东面，是文华殿，也就是内阁四大臣办公的地点。这是外朝的主要建筑，而乾清宫为坐标，以北的宫殿建筑群则为内廷，又有无数的建筑。
转了半天，张由松大开眼界，这些左右对称的法式排列诸殿堂、楼阁、台榭、廊庑、亭轩、门阙等无一不精致，木构架，柱底石基，一律金黄色琉璃瓦屋顶，正脊两端脊吻及垂脊吻上有大型陶质兽头装饰，戗脊上饰有若干陶质蹲兽，歇山式屋顶有宝顶，斗拱檐桁额枋表面刻画不同的图案和花纹。
殿顶金黄色，立柱门窗墙垣处多用赤红色，檐枋多施青蓝碧绿等色，衬以石雕栏板及石阶之白玉色，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
“得大修！如果朕坐在这样的金殿里接见百官，那多阔气？”张由松忽然后悔今天早上的朝议了。娘的，先修好老子住几天再说。
“皇爷，左都御史刘宗周大人在武英殿外求见皇上，”两个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禀报。
张由松一愣，这老头子又干什么？难道嫌赏的宫女不美？步辇在文华殿外，距离也并不远，于是，张由松坐了步辇赶往武英殿，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刚下步辇，就看见刘宗周跪在殿前的汉白玉殿基下面，迎着灼热的夕阳，昂首挺胸。
“喂，刘大人，这么热的天，您不回家歇息，在这儿干什么？”张由松看着满头银发挣扎出黑纱帽，身材瘦弱的老官员，不由得有些同情，现在可是五黄六月，该是北方收割小麦的季节，天气热得不象话，老头子已经被晒得脑袋湿漉漉全是汗。
“皇上？”刘宗周急忙转身回来，惊喜地双手一拱，就是砰砰砰几个大头磕下来：“皇上赏赐如此之重，宗周不敢承受！”
张由松心里有些虚，挑选的那四个宫女，确实有些残次，不不，确实算不上精品，老刘怎么着都六十多岁，活成人精儿了，他能不知道？赶紧上前搀扶起他：“刘先生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这么大热的天跪着，不是要命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该如何向天下臣民们交代？”
“皇上！”刘宗周泪如雨下，激动得泣不成声：“皇上宠爱微臣，微臣感激莫名，特来大内叩谢皇恩，皇上心意，老臣已经领了，但是，四名宫人，绝对不敢接受！”说完一挥手，那边，四名宫女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过来，给他跪下了。
张由松绝对尴尬，你好心送了礼物，人家退回来不要！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这老头子爱惜名誉，不肯被女色所误？嘿嘿嘿，不见得，越是文化人，那股子邪劲儿越大，清代纪晓岚不是一日御女数合吗？
“刘宗周？”
“臣在。”
“你是不肯奉诏了？”
“啊？”
“朕的话，你都不听了？”
“不不，皇上，老臣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其他奖赏都可以，唯独美人，无法消受！”
“刘大人，你错了！朕赏你美人，是表彰你的忠诚，你不肯接受，难道是忠诚吗？其二，朕的宫女，是要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其三，刘大人，不是朕说你，你连区区美人儿都无法消受，哪里还有精力为我大明效劳啊？”
“啊？如此说来，皇上赏臣美人，实际是考验臣之忠心及为国效劳之能力了？好，皇上，微臣愧领了！”说完，刘宗周再三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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