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大家都很怕。”
“这没啥好怕的，我估摸着，这事儿轻易没完。”
说话间，这货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反正现在也不早了，索性等等吧。”
“等什么？”
“等正主儿现身啊。”
王小六儿摸摸鼻子，转身走了，上了冯楠的车，冯楠眨巴眨巴眼睛，跟那边交代一句，也跟着上车了。
王小六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把椅子往后放了些，半躺着，有王小六儿在身边，冯楠这心里头倒是安稳多了。
“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家里有事吗？”
“事情处理完了。”
“不说有晚辈去世了嘛，没多停几天？”
“什么啊。”
冯楠大眼睛一翻，“说是那么说的，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是什么情况？”
“家里安排我去相亲，怕我不去。”
”相亲啊！那也正常！男的怎么样，相中没？”
“倒是不赖。”
冯楠暧昧一笑，“人长得不错，贪图也行，是个海归富二代，家里也对他挺满意。”
“这是相中了。”
“多少，还有点儿吧。”
冯楠扭头看看王小六儿，看王小六儿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了，笑吟吟地拍了他大腿一下，“你干嘛？”
“我没事儿，我睡会儿。”
“你这一宿一宿不好好睡觉，也没看你怎么的！”
“那心里难受还不能睡会儿啊！”
王小六儿眼珠儿一瞪，还挺厉害，冯楠知道他心里想啥呢，低头抠着小手手，也不做声，直过了好半天了，王小六儿才睁开眼睛，扭头看过来，“你跟那个男的，到啥程度了？”
“没怎么的，就一起吃个饭，留个联系方式，就各自回去了。”
“就没来点儿别的？”
“别的？”
冯楠一撇嘴，白了他一眼，“咋的，一见面就那啥啊？”
“那谁知道呢。”
“滚一边儿去，懒得理你。”
冯楠继续抠着小手手，的时不时地看王小六儿一眼，见这货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用胳膊肘儿轻轻地推了他两下，“诶，你干嘛？”
“不干嘛，就难受。”
“这有什么好难受的？”
“媳妇儿跟人跑了，还不难受？”
“嗤，你想啥呐！”
冯楠咯咯直笑，“谁是你媳妇了！少臭美！”
“那你把我当啥了？”
王小六儿委屈巴巴地，“玩我是吧？”
“嗯。”
冯楠点点头，看表情，很皮。
“你嗯什么嗯？我还说对了是吧？”
“嗯。”
“不是，你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痛什么？”
冯楠大眼睛一翻，很气人的模样，然后还甩出一个让王小六儿无法反驳的理由，“我给钱了。”
“得，我回家了。”
王小六儿开门下车，转身要走，冯楠开着车，在后面跟着，“这荒郊野外的，都没个人，你去哪儿啊！”
“我回家！”
“你要走回去啊？”
“不用你管，有人接我！”
“看你那死样儿吧，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给我道歉！”
“不的！”
“道歉！”
“就不！”
冯楠脾气还挺倔，“诶呀，别闹了，我跟那个男的，就一起吃个饭，什么都没干！”
“你干没干的，跟我没关系，问题是你这话气人！”
“我不逗你玩儿嘛，死样儿吧！”
冯楠开门下车，走到了王小六儿身边，“再说了，李红杏儿不就这么干的嘛，我看你也没生气！咋的，到我这儿就不乐意了！看人下菜碟儿啊！”
“那李红杏儿跟你不一样！”
王小六儿双手揣兜儿转过身来，“我一直以为，我在跟你搞对象儿，可你呢！把人家当那啥！”
冯楠看王小六儿各种委屈，被逗得笑嘻嘻，合不拢嘴，“行了，有完没完？谁跟你搞对象儿了！净臭美！”
话说完，她白了王小六儿一眼，“差不多得了！咋的，你还吃亏了？”
“那，那倒没有。”
“那不就得了！”
冯楠小脸儿红扑扑地，“就你干的那些事儿，我都不爱说你，换成第二个人，你都死了八遍儿了！自己还在那儿美呢！”
“诶，说话良心！”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显得特别不忿，“咋的，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太满意呗？怨我没把你伺候明白咋的？”
“诶呀！”
冯楠被王小六儿说的不好意思了，赶紧推了她一下，“傻子似的，说啥呢！”
“我说啥呢，你心来知道！”
王小六儿往前凑了凑，“我到底哪儿不让你满意了，你给个说法！就算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吧！”
“那不满意的地方多了，说也说不完！”
“那就捡重要的说！”
“你让我说我就得说啊！”
冯楠把小嘴儿一撇，“一天天，就欺负我能耐！”
“咋的，还委屈你了呗？”
“那，那！那倒是没有~”
“哼，小样儿吧！”
王小六儿咯咯笑，摩挲了冯楠一下，“你跟我说正经的，跟我在一块儿，开心不的？”
“倒是，还行~”
“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想~”
“那是为啥呢？”
“你说为啥？”
冯楠羞答答地白了王小六儿一眼，“你自己啥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啊？人家都要让你折腾死了！”www.
“我不挺温柔的嘛！”
“那也顶不住啊！”
冯楠小嘴儿一撅，还掐了他一把，“我真纳闷儿了，得啥样的女的能顶得住你可劲儿收拾！反正别人咋样不知道，我是真不行，要是再跟前两天似的，不出十天半个月的，我非死你手里不可。”
王小六儿坏笑着，“这让你说的，有那么邪乎吗？”
“你自己啥样儿自己不知道？”
这话虽然说的情真意切，但是看冯楠的样子，却美个滋儿地，一点儿看不出难受的模样，王小六儿知道看她傲娇傲娇的，忍不住咯咯直笑，连忙摩挲了她两下，“一会儿回去了，我好好跟你赔罪，不就得了？”
“我不跟你回去。”
冯楠小嘴儿一撇，“我要回家！”
“你又不怕闹鬼了？”
“你比鬼可怕~”
“哼~”
王小六儿一撇嘴，“去不去的，可由不得你了！”
“这把你能耐的！”
两个人在一块儿腻乎了一会儿，时间也越来越晚了，工头儿从里面走过来，“冯总，小何那边儿，你看？”
“没事儿，你让他们该休息休息，我在这边等等就得了！”
“那不用干啥吗？”
“不用。”
“诶，那我先进去了。”
冯楠搓搓胳膊，“咱们就一直这么等着吗？”
王小六儿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
“你在等什么？”
“等时辰。”
冯楠眨巴眨巴眼睛，往外看看，见四周薄雾渐起，冯楠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脸色微变。
王小六儿也直起了身子。
“砰。”
身后一辆车，车门打开了，两个保镖模样的家伙从车上下来，“冯总……要不……”
“没事儿，你们也进去吧。”
“诶。”
俩人儿挺听话，进去了，王小六儿瞅了瞅，没做声，随着大雾越来越浓，王小六儿跟冯楠说，“你也进去。”
“我？”
“这活儿可能有点危险，你在，我不方便动手。”
“你自己能行吗？”
“人多了，反而坏事。”
“那我等你消息。”
“嗯。”
冯楠也下车了，怪怪进了里面，这边儿王小六儿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浓雾之中，门一声轻响，紧跟着，那个叫“小何”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之前出事的几个男的，都送医院了，就他还好点儿，所以没送去，此时男人踉踉跄跄出来，梦游似的，胳膊还略微张开那么往前伸着，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讨抱抱似的，但神情呆滞，还咧着嘴傻笑。
王小六儿看他脚底下踩棉花似的，并不做声，直等那人走的远了，才开门下车，跟了下去。
跟踪一路，一直跟到了荒郊野外一个废弃了的乱坟岗子，男人忽然不见了，王小六儿心中疑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在乱坟岗里来回走着，他能确定，人不远，就在附近，可大雾弥漫，能见度非常有限，王小六儿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但隐隐地，总感觉这坟地里头，若隐若现，总有些像是眼睛什么的正盯着他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错觉。
“奇怪，明明看到他来这里了，怎么人忽然就没了呢？”
王小六儿有点后悔把人放的太远了，这要是人丢了，活着死了，明儿回去还不好说呢。
他正四处寻摸，似乎完全没注意，一道大红的红影儿从身后一闪而过，左右招摇了几下，朝着王小六儿接近过去。
那身影，看起来就是一个黑长直的披肩发的女人，看不清脸，她无声无息，朝着王小六儿就来了，几乎在双方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女人抬起双手，袖子里，鬼气森森地出现了一只白骨手，直朝着王小六儿的肩膀伸了过去……
“啊！”
王小六儿毫无预兆地一回头，吓得身后的女人身子一抖，一下跌坐在地上，王小六儿从兜儿里拿出一只手电，对着女人一晃，就看见，一个红衣美女正侧身坐在地上，用袖子挡着脸，娇滴滴地像吓坏了似的。
王小六儿心里忽悠一下子，却一副憨憨的表情，假装上下打量，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憨憨的还像个磕巴，“嗯……嗯……嗯……你，你是……”
女人看他一边说话一边喘，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莫不是个傻子？
当即眼前发光，把袖子挪开，露出了一张锥子脸。
她下巴很尖，形容清瘦，脸白如纸，可嘴唇却血红血红的，很妖，虽然少了几分生气儿，但长得确实不赖。
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王小六儿，明显也是在演戏呢，“官人，是人是鬼？”
“我，我，我当然是人咧！你是人，是鬼？”
“官人好说笑，人家当然是人嘞！”
女人娇滴滴地看着王小六儿，王小六儿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地上下打量，“你，你是人?”
“奴家是人！”
“你，你是人，那，那，那你大半夜的，在这儿干啥呢？”
“奴家在这儿等人！方才没注意，认错人了！”
“啊，那没我什么事儿吧！那我走了！”
“诶，小哥哥！”
女鬼也没见过王小六儿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连忙叫了他一声，“小哥哥，人家脚扭了，回不去了！我家就在山后，可否送我一程？”
“你……你要去哪儿？远不远？”
“不远，你背我，一会儿就到~”
“那不好吧，男，男女，男女授受不亲的……”
“嗤……”
女人一听这话，差点儿没笑出声儿了，却假装无辜，还撒娇上了，肩膀一转，一扭，拖长了声音嗲嗲地，“小哥哥——王小六儿身子一歪，没做声。
女人还来劲了，抿着小嘴儿，”你看你，这深更半夜的，害的人家崴了脚，又撂下人家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你好狠的心呐！”
王小六儿寻思寻思，觉得也是，“那，那好吧！你，你别叫了，我背你还不行嘛！”
他说完，就背对着女人蹲了下来。
女人还挺灵，一下就上了王小六儿后背，显然，这活儿她常干。
女人一上身，王小六儿这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女人，看起来挺瘦弱，实际上不轻，起码能有一百五十斤。
王小六儿掂了她一下，背着女人往山上走，女人接过他的手电筒，就在给王小六儿照亮，还一边娇滴滴地，“小哥哥，这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啥呢？”
“我找人。”
“找人？什么人？”
“找个工友儿，大半夜的，人没了，都在找呢。”
“你是在找小何吗？”
“你知道？”
“奴家见过。”
女人咯咯直笑，“我知道他在哪儿！”
“真，真的？那，那，那你领我去吧！大，大家都在找她呢，挺，挺着急的！”
“你先把我送回去，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
“那，那行吧！”
王小六儿点点头，又掂量了一下女人，“妹子，你看着挺瘦弱的，可不轻啊！”
“嗤。”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小哥哥，我看不是我重，是你酒色掏空了身子，有点儿虚吧！”
“别，别扯了。”
王小六儿还臊眉耷眼地，有点儿不好意思，“人，人家，人家还是处男嘞，不喝酒，不抽烟的，龙精虎猛的汉子一条，还，还说人家虚！你才虚呢，你全家都虚！”
“哟，小哥哥还是处男嘞？真的吗？”
女人暧昧一笑，“小哥哥你可莫要扯谎了，你这般好看，可不像嘞！”
“那，那你不信，我，我又能怎的？要不，要不，找个地方，证明一下子？”
女人一听这话，直接被逗得合不拢嘴，“小哥哥，你好坏哦~深更半夜，调戏人家！”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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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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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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