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之内昭仁未必仅仅只是因为岩桥慎一的劝说,才做了如此选择。
泡沫越吹越大,就越是显出随时会破的不牢固。这点,竹之内昭仁也清楚,无非是赌一个自己能全身而退而已。
正因为心中犹疑,又见识过岩桥慎一作为“点金手”的才能和判断能力,对他的眼光和直觉都颇为信服,这才在一次次被他劝说以后,选择迈出这一步。
出手以后,股市日日看涨,竹之内昭仁心中也后悔过。但是,转过年来,股市开始连连跌,就转而开始相信在岩桥慎一影响下所做的这个选择。
也许,要不了多久,股市又会止跌上涨,新的奇迹又将上演。相信曰本处在“奇迹”之中的曰本人,对此深信不疑。也因为全部身家都已经压上去,除了相信别无第二个选择。
连1987年的全球股灾都安然无恙度过,现在也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去年年底的预测,进入1990年,日经股指升入五万点也不是梦。
……不要慌,只是一点小小的调整而已。
人站在哪边,就坚信崇拜哪边。
正如竹之内昭仁,因为选择了相信岩桥慎一,走出了这一步。就唯有坚信到底。相信岩桥慎一的判断力绝不会出错,相信岩桥慎一是抓住了时代脉搏的人——
果真如此没错。
到十二日,东京收盘时,日经指数在当天暴跌百分之七十,创下了近年来最大的单日跌幅。如此重挫,令投身股市之人,输到眼前发黑。
十三日是星期六,十二日晚上,本该是“花一般的星期五”,但当天的东京街头,随处可见失魂落魄的上班族、痛哭流涕的主妇。
炒股热,全民参与,不知多少家庭主妇投身证券市场,电视台面向主妇群体的收视时段,还贴心安排了“主妇也能轻松上手的炒股攻略”之类的节目,太太们送完小孩去幼儿园,坐到一起开茶话会,若是不懂得几个专业词语、手中没几只优质股,就要被打成是落伍。
当初在咖啡店聊得多火热,这时就哭得有多崩溃。
太太们只要不疯魔,也就是拿家里的闲钱炒个股,最多只是输到眼前发黑。但上班族里,疯狂到去跟金融机构借款理财的,绝不在少数。
好的时候万事大吉,一旦狂泻狂崩,就能到要命的地步。
十二日收盘后,竹之内昭仁在富士银行的同事们“千姿百态”,栽倒在地的、两手抱头的,欲哭无泪的,神情呆滞的……
竹之内昭仁神情茫然,左右环视,将同事们的脸尽收眼中。慢慢回过神来,用力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
“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慎一君你才是抓住了时代脉搏的人。”
竹之内昭仁从座位上起身,路过神态各异的同事们,下楼去找公用电话。拿出电话卡,伸着一根手指头拨出号码,心里怦怦跳。
点金手,抓住了时代脉搏的人,前途无量的唱片公司经营者。
竹之内昭仁脑海当中,不断闪过自己对岩桥慎一的印象。
……
这个时间,GENZO的办公室里,职员们的姿态也各有各的精彩。下班之前遭遇日经股指大挫的重击,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颇为微妙。
今天晚上,岩桥慎一要去参加渡边制作的招待会。这会儿,正准备下班。
传呼响起,把电话回拨过去,是竹之内昭仁。
“慎一君。”
竹之内昭仁一开口,声调不自觉上扬,“果然,相信你的眼光绝不会出错。”
岩桥慎一叫这么一通电话给弄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竹之内昭仁如果没有提早把股票出手,此时此刻,也得眼前一黑,头冒金星。
至于现在,只能多注意表情管理,不要在大出血的同事们面前,表露出自己已经提前离场、赚得荷包鼓鼓的兴奋。
“之后有空,一起喝酒吧,慎一君。”
竹之内昭仁像个刚发了一笔横财的暴发户,“今年一整年,都让我来请客,请不要客气。”
岩桥慎一笑他,“真不得了。”
至于今年一整年,一起喝酒都让竹之内昭仁埋单这种事,岩桥慎一欣然接受。
竹之内昭仁对岩桥慎一心服口服,看待这个朋友,心中愈发亲切,大有不引为知己就不甘心的架势。
他跟岩桥慎一保证,“从今往后,慎一君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星期五的晚上,竹之内昭仁接下来还要跟上司和同事去喝酒。股市不管是涨是跌,星期五的应酬都不会少。而上司和同事不论是赚是赔,也都有足够的理由狂饮烂醉。
对竹之内昭仁来说,今晚应酬的要点,是不要让上司和同事知道自己全身而退。
岩桥慎一打趣似的鼓励他,“加油了,昭仁桑。”
竹之内昭仁还想约他今天晚上见面,请他去大喝一场——等两边都结束了应酬以后。
放下电话,岩桥慎一也替竹之内昭仁松一口气。
同时,也知道,自己的劝说之所以奏效,是因为竹之内昭仁的头脑发热归发热,但还是保有清醒与理智。-以及对他这个朋友的信任。
青山学院大学出身的少爷,跟在夜总会里认识的服务生交了朋友。不仅如此,还在他这个BANKMAN更在行的领域,选择相信岩桥慎一这个外行人。
这样的情谊,就是绝对的至交好友了。
外行人岩桥慎一凭借贫乏的知识,也推想得出,股指突然暴跌,过后会有什么样的连锁反应。这一堆的泡沫,接下来就是轮番破掉,直到化为乌有的时候了。
他正走神,电话响了起来。
岩桥慎一反应了一下,拿起听筒。是渡边万由美打来的。
“还没有出发吧。”她明知故问。
岩桥慎一“嗯”了一声,“刚准备要动身呢。”
渡边万由美邀请他一起去招待会的会场。之前,两个人没有提一起行动的事,有感情的司机饭岛三智还在待命。
这会儿,她突然如此提议,多半有事要说。
岩桥慎一心知肚明,答应下来。不过,这次渡边万由美没有让岩桥慎一蹭她的车,正反过来,换她蹭岩桥慎一的车和司机。
总算不用岩桥慎一再拿女主剧本了。
……
饭岛三智在前面默默开车,发挥她“不听、不看、不说”的智慧。
渡边万由美用手按着额头,“真是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
她放下手,轻轻点头,“本身,这几年的情形,怎么看也不对劲,怎么想也反常。去年,日银的新总裁打算要踩刹车,后半年又是加息,又是政策缩紧……但即使如此,会突然有这么一击,也让人措手不及。”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料想渡边万由美要和他同路,也必定会提起。
岩桥慎一不意外她说这些,问她,“万由美桑该不会在股市里有大笔的投资吧?”
渡边万由美一笑,“大笔倒不至于,有是有一点。”
不过,她这样的出身,投资股票理财肯定少不了。不仅如此,多半还有帮忙打理的。看她这神情反应,别说伤筋动骨、估计都没有被她给放在心上。
当然,不放在心上,未必是因为她不在乎,而是因为从来没把这样的事当成过生活的重点。所以,赚了的时候不喜,赔了也不慌。
“我就省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岩桥慎一也笑。
渡边万由美调侃他,“因为存不住钱吗?”
“就是这么回事。”岩桥慎一顺嘴把话接过来,“所以也没有去炒股的余钱。”……才怪。
其实三天两头有银行的理财专员打电话,想上门拜访、替他做个钱生钱的理财规划。
“这样说来,存不住钱有存不住钱的好处。”渡边万由美的俏皮话说起来也够顺嘴的。
岩桥慎一乐得直笑,“有道理。”
这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人才能随意开的玩笑。
不过,岩桥慎一想起下周的庆功会,有点庆幸,“还好庆功会的日期没有定在这个周五,用不着受了伤的职员们强打精神去欢声笑语。”
渡边万由美笑笑,“渡边制作的招待会就在今晚。”
不管发生了什么,招待会都照开,庆功会也不会停。烟火照放不误,六本木也永远都不会冷清下来。
“能出席渡边制作的招待会的人,也不会‘强打精神’吧。”岩桥慎一和她话赶话。别的不说,塑料业界沉浮,一张完美的应酬脸绝对是都有的。
说起来也有意思,今晚渡边制作开招待会的地点,是新宿的京王广场饭店。
这个时间,路上的路况很不怎么样,好在两个人聊着天,倒也不觉得着急。
岩桥慎一扭头看向车窗外,入夜的东京照样车水马龙,五彩缤纷。大都市永远对个人的欢喜与悲哀无动于衷。
渡边万由美低头看手表的指针,“如果现在这个时代终结,没人能真正置身事外。”
岩桥慎一把话接过来,“我对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信心还是挺足的。”他语气一顿,“万由美桑不这么认为吗?”
要是真的经济危机,原先满世界潇洒的曰本人,就只能缩减预算,在国内转转。原先夜夜笙歌的曰本人,也会慢慢“回归家庭”,坐到电视机前。
对电视业界和唱片业界的从业者来说,要有机会将要来到面前的嗅觉。
唯一要考虑的,是电视台会削减预算,受到影响破产、或是缩减规模的企业,无法再成为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赞助商。
但反过来说,如果广告商的赞助变少,那么,事务所和唱片公司就有了更多担任赞助商的机会。
当然,这也会使得电视台的资源越来越倾向于大事务所和有实力、财力的事务所,原先还对没有门第的小人物开着一道缝的大门,那道门缝也会越来越窄,直到彻底关上这道大门。
只要GENZO能够站得住脚,那就不仅是渡边万由美事务所的演员被她签下来的歌手供养而已了。GENZO可以直接成为电视剧或是综艺节目的赞助方。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但也要看,在这当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渡边万由美对岩桥慎一的话不置可否,只提起来,“ORIGINALLOVE的新专辑,发行前,东芝EMI那边收到了超过二十万张的订单,所以,首批印刷量直接印了五十万张。”
“这次的企划专辑,后续能带来的收益也不得了。”
渡边万由美回想起之所以会有这个企划,是因为岩桥慎一打算让ORIGINALLOVE和中森明菜合作单曲,借此来打开乐队的知名度。
结果,雪球越滚越大,把半个业界给裹进了里面。
“除了我们,其他公司现在也在积极打造乐队。看这样子,至少这一两年里,乐队都会是乐界的主流。”岩桥慎一回道。m.
越是乐队要成为主流,就越是要把公司的规划一分为二。一方面,要加大力度制作推销乐队,另一方面,也要事先开始考虑,乐队之后会流行什么。
“必要的情况下,”岩桥慎一顺口提起来,“也许再考虑融资……”他话开了个头,转过脸去,看了看渡边万由美。
渡边万由美没有接话,也没什么反应,似乎没听到他这句嘀咕。但岩桥慎一也未必真的是“顺口”说出来。
不过,此时此刻不是个谈正事的场合,这句顺口的话就被揭了过去,转而聊起别的有的没的。一路上话题不断,对糟糕的路况也就不觉得怎样。
车子到京王广场饭店,两个人一起行动,去往招待会的会场。
宴会会场入口,渡边制作的干部们负责迎接。
渡边万由美今天晚上是以U-MIZ事务所社长的身份前来,而岩桥慎一这个曾经的小经纪人更是摇身一变,又以渡边制作的合作方的身份,和渡边制作的二小姐一起到场、签字。
他在渡边制作时做得两件大事,事务所的干部们都知道岩桥慎一是谁。不过,一朝身份转变,曾经的上司们,现在也要认认真真迎接他这位客人。
入口迎接的是昔日的上司,而在招待会的现场,还有渡边制作里有头有脸的艺人在场。
这身份的转变,确实能脑补出十八场大戏。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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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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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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