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后面,姑娘媳妇们的哭声很压抑。
邻家婶婶说了村里的情况,死了不止一个人,有两位老人被敌国乱兵在碾盘上生生打死,没有任何理由,可能纯粹看两位老人不顺眼,最后老村长领着人匆匆安葬。
几位遇害者家人哭的撕心裂肺,众人第一次知晓了什么是国破家亡。
雨还在下。
山谷里的小溪变得湍急,窝棚上新搭的芭蕉叶因为雨水滋润没有干枯。
冯英站在石墙上一言不发,也许受不了痛失亲人的哭声,抬手压低草帽转身走向河滩。
看了眼芭蕉树下避雨的鸭子白鹅,解开船绳,用力一蹬再跳上离岸的小渔船。
划船来到崖壁下寻个凹处,停船独自避雨。
头顶厚重山崖挡住大雨,雨淋不到的地方很干燥,许多水鸟歇脚留下许多白色鸟粪,高处还有野鸽子窝。
被雨淋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动弹的时候感觉很紧。
风吹过后浑身冰凉,冯英抱着胳膊蹲在干燥的岩石上看雨。
脑袋里全是水下搏斗画面。
她不喜欢杀戮,偏偏被逼着去做不喜欢的事。
至今也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做坏事,想的越多脑袋越迷茫,就像外面倾盆大雨看不透。
许久,叹口气,拿出半截鱼干慢慢的啃。
一只白色水鸟在雨里滑翔,原本想飞进这崖壁凹处避雨,在看见冯英后盘旋一圈放弃这处避风港,渐渐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冯英想了很多很多。
想着那些坏人什么时候离开,想着少了一艘船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愤怒。
溺死的尸体用水草缠住暂时不会上浮。
万一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恼羞成怒怎么办。
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个不成熟的办法,伪装风浪太大导致遇难,毕竟这种事在大湖大江很常见,但要留下些痕迹,冯英考虑找个办法伪装成一场意外,省得坏人报复村民。
想做就做,起身跳上船回山谷,用绳子拖另一艘小渔船离开。
一下一下的划船,背后山谷避风港越来越远……
白茫茫的湖面只有雨声,湖面被雨水打得坑坑洼洼。
也许过了很久。
隐隐约约仅能看见北山厚重的轮廓。
并未在湖面发现其它船只,或许全都回渔村躲避风浪了,这样也好,方便伪造渔船遇难沉船。
仔细观察水流,再看看风向。
松开船桨,冯英走到船尾跳上邻居家的小渔舟,将两个船桨扔掉。
用竹棍在船底轻轻一挑,抓住艌船缝的麻纤向上用力一拉,船底立刻像喷泉一样涌水,冯英转身跳回自己的渔船上,静静等待船舱灌满水,再抓住船头向下猛按并翻扣。
小船上乱七八糟杂物漂浮被风吹得很快远去。
沉船太沉,不惧风浪浮浮沉沉慢慢飘,预计会被水下暗流卷着带向岸边。
冯英默默注视船底朝天的沉船,希望他们看见后不会迫害村民。
看着风浪里忽隐忽现的船底,就像是渔村漂浮不定的未来。
就在做完一切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注意到异常,降水时雨云之间有缝隙,借助短暂的空档看见山坡有很多人。
雨云被风推着走,一束束肉眼可见的降雨匆匆赶路。
仔细观察辨认,冯英很确定是敌国那些坏人,以及三个夜里赶路的神秘人。
他们冒雨走山路,看方向是去往远处不知名山丘。
那个地方冯英采药打猎时曾经去过,而且还有一座年头很久的石头庙,也不知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雨云缝隙不断前行,很快又遮住了那些人身影。
纠结去不去看看的时候,移动很远了的雨云缝隙里又出现很多陌生人。
“……”
小小鱼村忽然变得很热闹。
冯英有种直觉,虽然不知道两伙人是否同一个势力,但肯定是奔着两位神灵所说的龙脉去的,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去看看,能阻止就阻止,即便阻止不了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靠岸后把小船藏起来,带上生锈的铁刀以及竹矛上岸。
冒雨抄近路爬山,厚厚落叶吸满了雨水特别难走,露在外的泥土到处都是流水。
刚刚冯英没注意看,山路上出现个特别的身影……
半山腰。
将近四十人的队伍披着蓑衣赶路。
北山很大很高,幸好山路比较平缓,村民上山打猎和采药常年行走,渐渐走出一条坚实山路,不用担心滑倒或者崎岖难行,马匹留在渔村,走在前面的是两个领头的壮汉,其中一人肩膀擎着鹰隼,三个穿长袍的修士轻松跟随。
原本可以让鹰隼探探路,谁知雨太大,受伤并未痊愈的鹰隼无法起飞。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鹰隼没能升空,却有另一只鹰隼在天上冒雨盘旋。
山坡上,冯英速度越来越快。
从最初的慢慢走,变成一步蹿出一丈远,精准踩着石块跳跃,身躯有热流驱散寒意缓解疲劳,冯英觉得很可能是传说中的仙力,感觉非常奇妙
奔跑中看见了雨幕中那只鹰隼,以为是村里那伙坏人的,不得已只能在山谷里赶路尽量躲避鹰眼,想着如果不下雨就好了,本地乌鸦会告诉外来鹰隼谁才是地主。
崎岖密林里,冯英跑出了猎豹的速度。
山林里,各方匆匆赶路。
晌午。
大雨忽然停了,云缝里洒下金灿灿阳光。
某处普通山丘上三十余人正在歇息,三个长袍修士手拿各种法器走来走去,偶尔也会用法术飘起来到处看看。
他们的所在位于山丘顶部,视野开阔,脚下是一片风吹日晒多年的岩石。
很普通,如同老牛脊背,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两个年轻弟子打下手,上了年纪的修士边走边计算,在兽皮地图上不断比划校准,一遍遍确认。
山丘顶光滑岩石山脊约莫十几丈长,五丈宽,风雨侵蚀留下一块块痕迹。
看着像是遍布硕大龙鳞。
老修士收起地图,交给统领兵卒的壮汉统领。
“是这里没错,我要开始了,成功机会只有一次。”
闻言,壮汉统领点点头。
“仙师请放心,我们已经合作很多次,保证没问题。”
说完挥挥手,麾下兵卒们纷纷拿起兵器分散开,或许觉得荒山野岭没人所以懒得穿戴盔甲,仅按照规矩警惕各个方向,另一个壮汉心疼鹰隼没有放其升空。
老修士拿出个玉瓶,将不明暗红液体洒在光滑山脊岩石上,一共倒了三次,呈三角形。
完事后朝两个年轻弟子挥手。
弟子放下背包翻出三根尺长大铁钉,铁钉有三个面,很古怪。
“布置法坛,准备做法。”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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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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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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