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继续道：“那大盗跑了，估计还带了不少钱财走。
当暗探的这小子呢，想带了珠宝，离开洎江，当然也就不干这一行了。
结果，他向康队长隐隐透出想要离开这一行的意思时候，康队长起了怀疑。
康队长是从这小子脸上眼中光彩上，看出来有问题的。
康队长不动声色，说，想要离开也不是不行，过去也有过离开的。不过，要跟上面把话说圆乎了。怎么也得等几天，再办个秘密手续。康队长还说，‘这样，你的履历表上，也是一个善始善终。’
那家伙同意了。
暗地里，康队长安排了人，密切监视那小子，终于发现，那家伙利用职权，收了贿赂财宝，放走了大盗。
康队长踌躇再三，跟我商量此事，并说了他的看法和打算。
康队长说：‘从性质上看，这家伙这件事，够严重的，属于知法犯法，应罪加一等。不过，当前剿灭共产党大任务乃是第一位的，所有其他事务，都要围绕这个大中心展开。这小子在剿赤斗争中，坚决果敢，已经立了两次功。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淡化处理算了，让这小子把财宝交出来，放他一马，愿意在探子战线上戴罪立功也可，离开暗探行业也可------’
我当时也是考虑来考虑去，最后同意了康队长的打算。这其实是对那小子最大的宽恕了。这事这人，要是被总司令委员长知道了，非把他毙了不可——当然，那家伙级别太低，他的事根本不可能报到总司令那里。
康队长找了个机会，跟那小子谈话。不料那小子他妈的狗坐轿子不识抬举，硬抗着说‘绝没有’。
康队长见说僵了，一时倒也不再说什么，只说‘你想清楚，好自为之就是。’
那家伙当夜就到他埋藏珠宝的地方，起出珠宝，想要带了财宝离开洎江，从此销声匿迹过好日子。
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就此带了财宝走了。
我们早已经布置好了，把这小子拦住了。
要说怎么说‘青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呢！那小子红了眼，拿了珠宝盒子，居然开了枪，想夺路而逃。
我们怎么能够让他走了？
乱枪之下，他身上至少中了十发子弹！
他死了，财宝留下了。我们商议，用这珠宝换了钱，除了给一些牺牲了的同志家里多加些抚恤金，还用来修了一幢小楼，就是咱们区侦缉队现在这幢。小庞兄弟你应该能看出来，这房子，比其他区侦缉队的房子要好得多-----”
“黑无常”这一通说下来，连“小无影”这样的，有了不少阅历的新好手，都有些发傻：“这样？”
“黑无常”说：“我说这个的意思就是，咱们这行当里，并不是人人都像康队长那样，一心为了革命，为了剿共大业，而操劳辛苦，不计较多少个人得失-----
事情有个轻重缓急。‘白葫芦’不见了，我们即使要查，也不知要费多少工夫，还不一定查得到。再说这件事，一时间，也并没有对我们的洎江治安公务显出多大危害。
所以，我想，布置下去，让弟兄们对这件事，都有个印象和提醒。以便在以后任务中，留意发现有
关线索。
而我们，还是要注重大局------”
“小无影”顿觉思路大开，连连点头：“队长说得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那么，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黑无常”说：“黎科长一早就从北江那边给我打来电话。他眼下在北江省城那边，带领我们同行弟兄，和赤匪斗得热烈。虽然我方有所损失，但给予赤匪的打击是巨大的！这是好几年以来，成绩明显比较好的成功时期！
小庞兄弟你比我清楚这些嘛！你亲身参加了那边好几场激烈战斗-----
黎科长说，他那里，有了新的重要线索！
一场新较量，正在展开。
黎科长说了，我们这边，相对比较平静，可以调动人手，支援北江那边。
我们这一行——嗨，我跟你小庞兄弟说这些道理干什么？你的功劳和经历，足够说明你不差——无论是革命的果决性，还是能力上！
姜大队长已经批准我出动，去北江那边。
我本来想你跟我一起走。你提出了这个‘白葫芦’兄弟不见了的事情。我想，当事人最清楚，你考虑一下，是走还是暂时留下？”
“小无影”已经在“黑无常”海阔天空说话的时候，迅速联想到了自己，有了打算，“------‘白葫芦’那小子，鬼头鬼脑的，说不定就是找了什么大便宜，自己跑了。不好找，弄不好就白费劲------”
“黑无常”提问的话音未落，“小无影”就坚决表态了：“‘白葫芦’的事，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好说就有价值。我还是先跟队长您过去！”
“黑无常”喜道：“好！有你小庞兄弟协助，我们到达那边，能很快进入情况，完成好任务！”
“黑无常”和“小无影”当天就离开了洎江，星夜北上。
他俩到达北江省城时候，正是深夜。
黎之虎连夜接见了他俩。
黎科长说：“这边省城里正在办一件大案，”他看看“黑无常”和“小无影”跃跃欲试的样子，继续道，“这边同志们士气高昂，各路都在渐渐展开。
二位现在要做的，却不是参加这件大案侦缉跟进。而是再北上一些，去办另一件案子。
这案子看起来，像是比北江省城目前这案子稍小，然而，其重要性，并不差。因为它直接关联到赤匪从匪区伸出来的‘手’！我这话的意思，想必两位都明白。
好。现在我向二位说明此案要点，和行动方案。明天一早，你们秘密出发！------”
“小无影”随着“黑无常”走了。
三天之后，他俩在北江省东北部的隔江市落稳了脚。按照黎之虎的部署，建立了一个专项小组。
专项小组组员，除了专门从南江北江省城调集的人员，还有隔江城侦缉队的几个好手。这几个，地熟人熟，行动方便。他们均在进组之前，就被严令禁止向其他同事朋友透露任何有关新任务的只言片语。
“黑无常”在专项小组成立会上，目无表情地说：“任何弟兄向组外透露了任何风声，一律作通匪处理。”
这帮人，熟悉“黑无常”的不必说。就是原本不熟
悉的，也已经很快听说了“黑无常”的大致来历。
都对“黑无常”的话毫不怀疑。
由此，小组保密极好。
专项小组驻地设在一座三层小楼顶层。
顶层一角大房间有三面窗户。从窗口，可俯视纵横两条街分别近百公尺全部街面。还可看见稍偏斜角距离百公尺外，一家店铺楼顶层房间的窗户，以及楼顶阳台上的一只大号痰盂。
大号痰盂是模型，用薄铁皮做成，直径两公尺。店老板弄这么个“脏”模型当广告，效果出人意料地好。
大号痰盂模型下，是一间五金水暖商店。
“小无影”和另一侦缉队员，已经住进了商店的顶层房间。
店里伙计两人，得了老板叮嘱：“楼上住的，是我的政府朋友。你们不要管他们的事，也不要跟任何人说。不然，我们大家一齐完蛋！”
两个伙计都是有家小的，绝不去自己找麻烦。
楼顶的大号痰盂模型可以变化站立姿势。
在店里顶层房间拉动操纵绳子，就能让大痰盂在半圆弧形轨道上挪移变动位置和角度。
“小无影”和助手住到这楼上之后，大痰盂多斜向一个方位，固定不动。
需要的时候，“小无影”会让大痰盂转动，发出给上司和同事的信号。
他们和上司以及同事的联络手段，当然不仅于此。这个痰盂，是为了隐蔽迅速地发出信号——“小无影”他们看到情报暗号后，不出一分钟，便可以移动大痰盂。
没过多少天，大痰盂已经移动了几次位置。每次移动，都造成了赤党组织或大或小的一次损失。
从“小无影”和助手的住屋另一侧的窗户里看出去，可以远远看见一间小旅馆“旺隆客栈”的正门。
这客栈，就是专项小组的监视目标。
一项具体任务的执行过程通常是这样——
“小无影”或助手在监测位置，看到客栈发出的信号，立即转动大痰盂。
数个位置的秘密组员立即开始行动，跟踪从客栈出来的具体目标人物，记录下对方的模样举止-----
而“中心”在同时间看到大痰盂变动位置信号，更可以在第一时间调动人力，投入秘密行动。
弄这么一套“神秘带拐弯”，全是为了既快捷，又不被赤党组织发现。
微妙的是，专项小组并不在这隔江城里对目标人物采取任何具体逮捕或者击杀行动。
一段时间里，专项小组成员只是“跟踪，记录，发出情报”，行动似乎全然没了血腥气。
其实不然，血腥手段绝不可少，只是暂不在这城里亮出-----
“小无影”差不多每天都和上司“黑无常”见面，一起分析情报。
需要时，一方发出信号，得到另一方回应后，“小无影”就会在几分钟内，出住处，穿街过巷，到专项小组驻地面见上司。
他们的见面，通常在晚上，有时也在白天。
有时两人商议任务进程后，对酌一小杯。“黑无常”会说一句，“科长还满意。”
听到这话，“小无影”就知道，功劳和奖金，又有一笔到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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