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无影”到了洎江侦缉部门除市队以外，排名第一的区侦缉队，找到队长“黑无常”。
“黑无常”以前没见过小无影。听说“小无影”是从南江省城行营侦缉处出来，派出到北江省城侦缉科参与重大行动的，便问他关于自己副队长“白无常”的牺牲详细情况。
“小无影”没有亲身经历过“白无常”被狙杀的场面。他是事后听游哥“由你走”说过。
而黎之虎派“小无影”到洎江送信，还有一层用意，就是让“小无影”和“白无常”的同事兄弟“黑无常”见个面，说一说“白无常”牺牲经过。这其中含义，“小无影”猜到一点——“科长是想让‘黑无常’队长也化悲痛为力量，有大干一场的机会-----”
这会儿听“黑无常”问起来，“小无影”说了一遍自己所知。当然也加上了一些适度的称赞词汇。说完后，“小无影”稍稍为自己不在现场，感到些微惭愧。
“黑无常”是何等人，一眼看出“小无影”的窘迫，立刻说：“小庞兄弟，你已经做得不错了！听说你还在省城那边立过大功？”
“小无影”答道：“上峰安排巧妙，同事战友们都下力气干，我们打掉了一段赤匪的交通线。
而且那次功劳，其实主要还是康队长的------”
便稍微详细地述说了“白无常”那次的功绩。
“黑无常”听了一阵，沉吟道：“康队长原在我们这里，就是第一流的好手和带队人。我们区的侦缉成绩，在洎江排名第一，就是在省城，也是挂得上号的！不然康队长也不会被行营侦缉处特地调去------
也是黎科长和姜大队长在这里，铲除共党的事情办得不错，才能抽出康队长去支援行营侦缉处。还有黎科长都被上峰调出------可惜康队长啊！”说话间，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小无影”不敢随意接声。
他感觉得到，如果康队长算是“无常”之一，那也是排在第二位。
这位“黑无常”，身上透出的杀气，不是一般侦缉队员可比。
“小无影”想了一下，觉得：“大约姜队长可以算是比这区侦缉队队长更为凶恶那么一点点。”
“黑无常”问“小无影”：“小庞兄弟，你是休息着，多玩，不提公务，还是——？”
“小无影”说：“当然不能完全休息。就像黎科长和队长您说的，眼下配合前线对赤匪大围剿，各路弟兄都忙，有的地方还很吃紧。我要是光歇着，没什么意思。也不好意思------”
“黑无常”笑了说：“小庞兄弟，你是我辈中人！
那好，你慢慢熟悉洎江情况。如果有什么发现，你可以直接找我！”
他看看“小无影”的表情，又说：“当然了，小庞兄弟你按你的主意办。需要人手，你说话！弄成了什么案子，最早从你手里出来的，就是你的功劳！”
看“小无影”点点头，稍稍张张嘴，又闭上了。“黑无常”笑道：“小庞兄弟，我倒知道了一些你的特长喜好。
这样吧，我介绍几个人给你，都是康队长原来联络的眼线探子，你呢，跟他们分头聊聊，打打
气，让他们不要松了剿共产党这根弦！你这就算是在这里干活了啊，有津贴，哈哈。
之后，你想跟谁联络，自己方便行事就是。需要找我了，直接来！”
“小无影”高兴道：“谢谢队长大哥！”
“黑无常”把“白无常”生前直接联络的眼线四人交代给了“小无影”。
本来这一拨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之前打了退堂鼓，离开了这个行当。
“黑无常”向“小无影”解释说：“人各有志，也不勉强他。本来这活儿是个好事儿，既多挣钱，又可算是国民革命队伍中的一员。有的人不愿意，也只好由得他去------”
说着，他又加上一句：“不过如果哪个敢多嘴走漏案子内情，或者跟赤匪眉来眼去，老子抽他的筋-----”他话语间透出腾腾杀气。
“小无影”想到：“这才是外号‘黑无常’本来面貌的一点现形！按照黎科长的说法，‘好啊！像‘黑白无常’这样的侦缉好手，越多越好啊！’”
至于为什么黎科长派他到洎江送信，并要求他在洎江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小无影”在后来的工作中，体会到了黎科长的更深层用意。
“任何专业好手，总在一个地方，范围不变，时间长了，会产生麻痹思想——不见赤党捣乱，就渐渐大意了！
侦缉部门内部人员走动，在于变化思路。能改变洎江弟兄们的老套路之万一，出点新法子，当会有一些机会-----”
四个眼线探子，“小无影”很快就全见到了。
侦缉队一些队员，都有这样的朋友。这是工作需要。说大一些，是国民革命需要。
“小无影”和四个眼线分别喝酒吃饭，给他们打打气。
给他留下较深印象的，是一个外号“白葫芦”的年轻暗探。
这人的探子等级，比另三人稍高，可以算是一位替补侦缉队员了。据说他只要愿意，可以随时补上一个队里的缺，只是他自己认为尚需在外，一来习惯了，自由一些，二来，保持密探的秘密身份，更适合捞到意外的有价值的情报。
“小无影”决定，和“白葫芦”多来往些，“这小老哥，对洎江吃喝玩乐的好地方，清楚得很。而对探听赤党，也有些心得！弄好了，老子能用这条眼线，吃玩之余，再立上一功！”
酒桌上，“小无影”说：“老兄，我听康队长说过，他有几个得力的帮手，是他这个好汉能够立功的根本之一。兄弟我想，你老兄必是最重要的一个！今天老兄你能赏光和兄弟我一起喝两杯，是我的荣幸。今天这酒，我请！”
“白葫芦”兴奋道：“小庞长官，您这是说哪里话？您到洎江，是客。我虽然进项有限，蒙区队两位队长厚爱，尤其是康队长在世时候提携，还算在一片地界有小小人气，怎么能让您破费？这里么？”他转脸向柜台里掌柜微微点头，那边掌柜的连忙大点头。“白葫芦”继续道：“您长官放心吃喝就是，算我一点小心意。来，喝！”
“小无影”暗想：“这小哥，看来我没猜错，有些人气-----”
“小无影”已经听“黑无常”介绍过，这“白葫芦”曾经在探出
赤党方面，立过功劳，手里有人命——当然是立功的人命。这使他很放心。
他看出，“白葫芦”看他的眼神，并无丝毫见外和戒备之色，还有些亲切味道。这又使他稍觉奇怪。
就听“白葫芦”说：“小庞长官，您在北江忙的时候，我到那边见过您一次。你不记得了吧？”
“小无影”看看“白葫芦”白皙的面孔，摇摇头：“对不起兄弟，我还真地没有一点印象。”
“白葫芦”笑道：“我替康队长送一封家信去，顺带替朋友落实一桩买卖。我把信给了康队长，跟他说了说洎江这边情况。康队长当时说，‘兄弟，我要紧急出公务，不能陪你玩了。这样，你随这边一位兄弟去吃好玩好，明天再回洎江。’然后他在院子里召集人，当时站在第二个位置的就是小庞长官您。”
“小无影”有些吃惊，为“白葫芦”的好记性吃惊。
“老兄你真好记性！”
“白葫芦”隐隐有些得意：“小庞长官，那天你们出动了。后来我听说，你那天就立了功！可惜我要赶回洎江，忙些别的事，就没参加上您和其他长官的庆功宴。”
“小无影”给“白葫芦”倒酒：“老兄你在这边剿赤党立功，看来少不了靠你这过人的记忆力。”
“白葫芦”谦道：“那也是在您小庞长官和康队长这样的长官统领下，才------”忽地停了，显然想到了提携过自己的“白无常”已经不在了。
“小无影”说：“我们纪念烈士的最好方式，就是好好活着，努力工作！”
他这句话，是从黎科长那里完整听来，完整用上，倒也真地能够体现他此刻的心情。这一瞬间，他甚至想起了自己的牺牲堂兄“胖无影”。
“白葫芦”道：“小庞长官说得是！”又给“小无影”倒酒。
“小无影”看着“白葫芦”的动作，不紧不慢地问道：“老兄最近有什么新发现？”
“白葫芦”手一动，立刻稳住，倒好一杯，放下酒壶，看着“小无影”的眼睛道：“小庞长官，您怎么估猜的？”
“小无影”笑道：“我前几年起步，干这一行，就经过你现在这阶段。一般总有几个线头在脑子里转悠。慢慢地找机会顺着往下看，看出名堂了，离功劳就近了。”
“白葫芦”喜道：“小庞长官，您年岁虽然稍轻，却是我的本行前辈！最少，我得称呼你一声师兄！”
“小无影”说：“好说好说，一同努力为革命吧！”端起酒杯来，却是不再问“白葫芦”究竟有了什么好线索，“来，为你进一步成功，干杯！”
“白葫芦”连忙举杯：“谢谢小庞长官！”
干了一杯，“白葫芦”道：“有点影子，一时还不好说——”
“小无影”摆摆手：“不用说老兄，好肉，扎实肉，慢慢炖熟了才香，各种作料弄全了，才好下口。这个我懂。这样，你弄到确实料了，需要跟我说了，再说不迟。现在，先预祝老兄步步得手，再彰显一次辉煌！”
“白葫芦”高兴地再和“小无影”碰杯：“过去知我者，康队长，如今懂我者，小庞长官！”
他有些喝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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