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条转身，几步之后，坐到了他常坐的座位上。
跑堂伙计过来：“条爷，菜呢？”
老条说：“我的老三样就成，哈，今天有好酒了！”
他心中焦急：“看来，敌人已经得了些手。”
跑堂伙计给他上酒时候，老条面上露出酒鬼馋样笑容，嘴里低声说的却是：“这两天，侦缉队里敌人出动多。看样子很忙。”
跑堂伙计嘴唇微动发声：“掌柜的已经出去了。”
老条放下一半心，开始吃喝。
过了一会儿，掌柜又出现在柜台里，微笑向他点头。
老条知道：“情报送出去了！”
他把酒菜一扫而光，起身走了。
他要回去守住自己的观察阵地。
情报到达临时指挥部。
因有之前情报，特别是司红光张义会清理“学生组”秘密驻地时，发现的敌探留下信号，指挥部已确定，“敌探就在学生组里！”
两个背景调查中，张义会对小区背景调查，结合小区自己所说，已可基本解除对他的怀疑。
另一个对小信的背景调查，结论已可大体作出：“小信，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能，就是那个我们要找的敌探！”
指挥部立刻派出司红光张义会兰四，分三路出动。
司红光赶往二聚那里。
按照预定计划，二聚他们两个队员，带小区小信，在江边做了二度转移，应该已经离开了第二隐蔽地望灯湾子，到了向家湾，离望灯湾子上行二十里水路。昨夜正好有顺风，估计已经顺利到达，正在那里的江边渔船上隐蔽着。
司红光到达后，应立即扣审小信。确凿无疑的一点是：小信他从来没有向组织上说过任何他的表哥的真实情况。
也有极小的可能——小信他真地完全不知道他表哥的真实身份。
如果小信现在被动说出另一种“实情”——他自己真不知道表哥的秘密身份，而他自己也绝没有向表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这一切，都还只是在敌人并未掌握我方组织实情，只是通过跟踪等手段，发现了小区姚先生等人-----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
真是这样的话，就要靠“虎头苍蝇”赶回来，解决这个疑难了——“那天经过了敌人秘密对外联络通道，和敌人侦缉大队军官见了面的，究竟是小信还是小区？”
这只是最后一个确认。目前条件，已经不需要“虎头苍蝇”和小信见面辨识，便可提前确认——有照片可用。
张义会是第二路，他立刻带了那张小信和他表哥的合照出发，赶去北江省城西南郊外，迎接从洎江赶来，必定在省城外围秘密联络站歇停的“虎头苍蝇”。
只要接到了“虎头苍蝇”，几分钟后，便可最后确认小信的秘密探子的身份。
“虎头苍蝇”在那一站的歇停，是新规定，完全是为了安全起见。
如果到达那一站的同志发现情况有异，或者直接在那里看到了紧急警信，将立即离开，转向发出警信，通知自己能通知到的所有自己人。
这一套秘密紧急警信办法，是申强和小覃最近刚刚确定执行的，只有“第三大队”和“系统北
南江部分”组织同志知道并可使用。
张义会接到“虎头苍蝇”后，出示照片，最后确认那天通过茶叶店秘密通道口，进入敌警备司令部大院的人，便彻底解决了疑难。张义会将直接立刻前往向家湾江边，处理敌探。
这里，也还有一个“万一”——如果“虎头苍蝇”从照片上不能完全确认，说明那天那个敌人探子，用上了化装，而且化装很成功。
那就需要“虎头苍蝇”和张义会一起，赶去向家湾，作进一步确认。
第三路：兰四和小谭以及另两名队员，组成战斗小组，秘密前往向家湾江左岸边，观察是否有敌人已经得到暗藏探子的信号，布下了埋伏——如果有，战斗小组须冒风险偷袭埋伏敌人侧后，这也等同于发出了警报。向家湾江右岸的二聚小组，便不会过江。原计划，二聚带小信小区，在向家湾右岸停靠渔船上过两天，等到“虎头苍蝇”赶来辨识两人，并处理敌探后，于第三日渡江，上岸后向江上游走，逐渐靠近会合地。
会合地是临时指挥部的下一个秘密驻地。
计划几步，全部立刻在战斗警信发出下提前进行！
就在这时候，黎之虎在办公室，收到了一份紧急报告。
报告称：“望灯湾子哨楼报告说，今天凌晨二时许，江边似有灯亮信号，从停留渔船上发出。半小时后，执勤军官带巡逻队前往，江边未发现停留渔船。遵照上峰指令，特此报告。”
黎之虎嗖地站起来，看看墙上挂钟，又走到另一面墙上地图边，伸手比划，自言自语：“误事，误事啊！”
两天前，他紧急下令，通知各路军警，“凡见到紧急秘密信号，立即前往信号发出地，对我方秘密人员进行支援！”
秘密信号两种，白天为三角形图案，夜间为灯亮闪动，三次短闪以上。
黎之虎相信，暗藏共产党人必定发现了什么，才突然行动，撤退躲藏了起来。
这是他早已经考虑到的一种变化。
“地下共产党人滑头得很，要放线钓鱼，就要冒鱼扯了线逃走的风险------”
只要藏在共产党秘密队伍中的秘密人员没有暴露，自己手中的牌没打完，这一局就只能算刚刚开始新的变化，远未到结束。
而这一步，应该随机而变，跟随秘密人员信号，发出扑击。
只要扑到几个赤党人员，就算成功一大步。
可是，等了两天多，竟等来这么一个不紧不慢的报告。
黎之虎一看报告，就知道，“下面队伍素质不行！从这报告看，他们不敢隐瞒不报，到时候漏了风，要军法处置。报上来又是这样推卸式-----”
地图前紧急推算几分钟，黎之虎下令：“叫小游小柴来！”
两名部下很快赶到。
黎之虎让他们两个都看了这份报告，指着地图说：“你们两人，带一个小队，立即赶到这望灯湾子哨楼，对当这一班的哨兵，以及后几班的哨兵，进行询问，有任何线索，立即追踪！”又加上一句，“随时用可以找到的电话，向我这里报告，需要近处驻军协助的，直接传达我的命令，也就是警备司令部的命令，要他们出动！”
两人立刻带队乘卡车出发。
很快赶到了望灯湾子哨楼脚下。
哨楼上竟然是个少尉排长亲自带班站哨。
这排长还曾经跟随“由你走”出过任务。见“由你走”和柴中尉来，腾腾地从哨楼上下来，向两人敬礼。
柴中尉一看排长表情，心里有了点数：“这哨楼，看来真地如黎科长所说，发挥了作用，看到了小信发的信号，可是，却耽误了一阵子-----俗话说，军情如火，谍情呢，唉-----”
“由你走”说：“请排长把紧急报告上提到的，当时看到可能是信号的哨兵，以及下一班哨兵叫来。”
排长说：“报告游长官，他们两个，已经来了两个小时，就在哨楼上面！”
连柴中尉都吃了一惊。
“看来这排长，早已料到会有这时候------”
三人爬上哨楼。
柴中尉举目四望，好哨楼啊！
目光所及，一道江水微弯而过，十数里内，江波漾漾，大小数十艘木船，远远近近，帆影点点片片-----视野所及，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几个人都没有赏景的心情。
“由你走”沉声问道：“哪位是看到紧急信号的当班哨兵？”
两个兵，一个胖些，往前一步：“长官，是我！”
柴中尉先是奇怪：“这兵，好像一点不怕？”马上想到，“是了，能在这哨楼上，看出紧急信号来，就比一般士兵强！”
“由你走”说：“好，请你说说当时情况。”
兵道：“就在那下面，大约那个位置，白色大石头左边一点的位置，几只木船中的一只，上面有人，好像是划着了火柴，闪了好几下。我看见了，觉得有些像上峰下达命令要注意的信号。正好接班弟兄来了，我就告诉了他。”
“由你走”目光转向接班哨兵。
接班哨兵是个细高挑小伙儿，腾地一个立正，大声道：“长官，我当时觉得不对，立刻和交办弟兄商量，向排长报告了！排长立刻就集合了排里的弟兄，带了电筒，向江边去搜寻，结果什么也------”
“由你走”摆摆手，打断道：“从看见可能是信号的火光闪亮，到排长带队出动到江边，有多长时间？”
两个兵面面相觑，又看排长。
排长腾地一个立正：“报告长官，我估算了一下，大约在一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之间！”
柴中尉吃一惊，暗想：“这排长也真敢说真话，这么长时间才出动-----”
不料排长继续道：“报告长官，我们排调过来，原值哨队伍还没整队撤走，不能移交营房。我们临时驻扎在三里之外！”
“由你走”点点头：“嗯，有特别原因-----你们是什么时候调来的？”
“报告长官，我们前天刚刚调来！警备司令部命令，配合剿匪大行动，省城军警队伍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柴中尉知道，省城警备司令是战将出身，上任后，特地命人制订了新的省城治安条例，当然主要针对赤党。他的招法杀气重，动作猛。估计是在得到黎科长为首的侦缉专业人士通知后，立刻拉开架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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