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知道责任重大，坚决地道：“队长，我以性命保证！”
申强笑道：“我跟你说清楚啊，我们的命，比这次宰那个目标还重要！所以啊，不拼不拼！有了不对，开枪就是！咱们还有第二第三方案啊！”
小陈说：“是，队长。”
他很快向上去。
待申强和小谭摸到崖头上，回头看时候，小陈在高处一个大石头边下，向他们招招手，然后缩到大石头边一棵树后了。
申强伏在崖头上，从草丛中向下看了看。
然后并不回头，对他后侧卧着的小谭说：“小谭，这个位置，是极佳的射击阵地。可是。”他停住了。
小谭知道，“这是队长在帮我提高哪！”他稍一考虑，便说：“队长，这是好射击阵地，可也是容易招人注意的地方。我看，这崖头伸出去也就十多公尺，咱们稍微退一点，也就是距离远一点，隐蔽度就好多了。”
申强满意地说：“好。我同意你的建议。咱们两个，不到崖头尖上去，就在后面找射击阵地！”
他虽然已经早就在队里上课时候，向同志弟兄们介绍过“狙击”这个词，他自己却是经常习惯用老说法——埋伏，伏击，射击阵地，射击地线等等。
申强说：“小谭，退！”
两个人像两只蜥蜴，在草丛中，身体一步步地向后退，退出了崖顶，退进了崖后的树草之中，又起身，向上走了一小段。
虽然在崖后高处，却是也可清晰看到前方下面远处，那斜卧的大片漫坡。
漫坡上，山间道路叉开，伸展，似一柄巨大的叉，被休闲的农夫放在了那里。
两人只看了一眼，又互相看，都点点头。
这是申强跟小谭特地交代过的——在这样的战斗准备中，观察和判断时候，两人都看，提出见解，然后才是作为上级的申强做决定。
现在两人判断一致：“这里行！”
三分钟后，两人已经选定了各自的射击阵地。
申强过来，看了看，说：“行。”
小谭说：“队长，我到你那里看看？”
申强说：“好。”
小谭过去，看见申强选的位置，立刻说：“队长，你这里，比我那里好。”
申强立刻说：“你就在这里，我到你那里。”
小谭和申强的关系，早已经到了根本不用客气的地步。他把申强的话，当作了命令，立刻应令：“是，队长。”
小谭在一棵大树侧后卧倒，将手中步枪顺出去，放在粗壮横展的大树树根上，上身向下一伏，瞄一眼，抬头道：“队长，准备完毕！”
申强笑道：“好。”
他向右边窜出去，几步出去了十多公尺，卧倒，出枪。
他嘴里说：“时间到了，老佘红光那里，到位了，好，我这里清晰。”
小谭用枪向下瞄，嘴里说：“我这里清晰。”
申强说：“好，等一等，等红光兄弟走到位置，最后定位----好！准备，一，二，射击！”
小谭说：“射击完成！”
他想：“这要是反动派，我这一枪，也中了-----”
可惜这只是预定战场预习。
申强立刻就说：“小谭，你发信号吧，就在你那里，站起来，到大树左边就成。”
小谭心中暗惊：“队长连给‘哨子’他们发信号，都已经
想到一块了！”
他站起来，向左一闪，到了大树左后。
小谭从疏疏的树枝中看下去，两百多公尺外，可不就是一组警戒的林子边哨位？
小谭立刻发出了信号。
一边发信号，他心中依然有些吃惊：“队长选的这个发信号位置，有大树遮挡住向右的大半侧面，这边又有左边的树从，也就是‘哨子’那里能看见我这里，好家伙，这一套，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学着点儿-----”
申强轻声道：“小谭，老佘他们马上就要撤了，这一片，就我们三个。你注意，当目标进入，还是行进状态时，我们稍等一下，在到达我先头在下面说过的那个地方，有短暂停步时候，也就是大约刚才红光兄弟刚才停留的那样-----你听我的口令，我的口令是：呜——喔——啊，等同于刚才试瞄时候的‘一二三’，‘啊’字发出同时，击发完成！我下达口令的声音不大，五十公尺外听不见，你足可以听见。”
小谭说：“是，队长，我听你的口令。”
小谭完全理解队长采用“呜喔啊”口令的意义。
这声音要是大声喊，就是山里人呼喝同伴，甚或就是一种发泄情绪时候的叫喊。申强用这个当口令，即使被路过的山里人听见，当时顶多只是一下好笑：“这么小的声音，还是咱山里人不是？”这里，重要的是，形成一种习惯，动手信号上，也“入乡随俗”，就像队里要求大家都学会鸟叫般信号，是一个道理。
申强继续说道：“目标到达那里，通常会有短暂停顿，侧身向他的部下，就是其他反动派，说话下令——这时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而且这一刻，应该是固定目标！”
小谭听着，心定了许多，说：“是，队长，我记住了！”
申强说：“万一咱们的目标没有走在最前面，我们会立刻发现，再确定目标位置，不论他在敌人队伍中何处，我们一起瞄住他！听我口令，一起打！”
小谭的应令坚决：“是，不论目标何处，一起瞄，等队长命令一起打！”
“你打目标胸部或者背部，不管目标向左转还是向右转。”
小谭说：“是，队长，我打目标上身，胸部或者背部！”
“脑袋是我的。”申强轻轻地说。
小谭也听清了，也轻声说：“队长，我听见了。目标脑袋是你的！”
这是申强对自己这个狙击组最后的测试。
他下令：“进入战斗准备！”
“是，队长！”
小谭在大树后面，坐一会儿站一会儿，眼睛不时地扫过监视区。
看着早已散开了雾气的前面稍低处大片山野，小谭想：“这不会是巧合。这是队长想到过的------”
他并没有等待多久，就听见了沿山间谷地传来的马蹄声。
小谭和申强同时举了一下手。
小谭又迅速地看了负责掩护的小陈那里一眼。
小陈也几乎是同时举了一下手。
小谭迅速卧倒，进入了“射击阵地”。
他看到，申强也已经到位。
马蹄声越来越近。
远远的谷地尽头，终于现出骑兵们来。
很快，骑兵队伍慢了下来。
虽然小谭知道这种减速是必然的——骑兵队走的山道坡度稍稍大了，向上——他还是有些担心。“反动派骑兵崽子们，你们可
不能停下！路这么好------”
敌人没有辜负他的念叨，拉成了长列，坚持向上。
跑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这次行动的目标！
从这斜上方看过去，远远都可看到敌人头目“白无常”的身姿。因为距离，无法看到他的脸面表情，小谭却从他那骑马的架势，坚决向上的不停行进，感觉到了这敌人的彪悍之气。
小谭嘴里轻轻呼出一口气，将目标放到了自己三点一线的瞄准点上——应该说，移动自己手中钢枪的三点一线，将瞄准点，落到了“白无常”的身上。
目标轻轻抖着移动，抖动匀称，这么远距离上，算是慢慢向斜上挪动。
小谭的瞄准点，也以细微的跟进移动，紧紧盯住目标上半身。
目标上半身时而稍侧，时而微伏。
小谭手中枪的瞄准点，如同毒蛇之眼，微微抖动，紧紧盯随。
如果此刻将小谭和申强两支枪的瞄准点比作眼镜王蛇的两只眼睛，倒是还算贴切。
这头眼镜王蛇的头部微微抖动，随着面对的缓缓移动的猎物，做最后的攻击前调整，准备那夺命一击！
小谭没有忘记，按照队长申强事先交代过的估测，当他刚刚闪念：“好像差不多快到位了-----”他听见了申强发出的轻声呼喝。
“呜——”小谭在清晰的三点一线瞄准点上，隐约感觉到了目标将要进入静止状态的动作变化。
小谭的右手食指轻轻预压扳机到位。
“喔——”目标不动了，好像极细微地动一下，这么远距离上，这种细微抖动，应该是目标在原地，身体姿势上的调整。
小谭的瞄准点，死死地定在了转身说话的目标上部，是胸部！
“啊！”这一声，等同于“三！”，或等同于“打！”的一声，小谭根本就没听到。他只是确信，队长肯定稳稳腮贴着枪托，不出气，只是喉间抖动，有音波轻轻震出----这都是队长申强教过小谭和其他弟兄的-----
------“由你走”刚刚看清“白无常”扭转向他的脸，觉得自己长官的脸上好像有些疑惑。
“由你走”这种感觉，也许是事后回想起来才产生的。
他的目光刚刚落到康队长的脸盘上，就看见一团血色爆开。
这个，也许也是“由你走”事后回想起来，又联想起康队长的凝固不动的那极为短暂的一瞬间，以及后面的姿势变化，慢慢形成的视觉印象。
“由你走”记得确实的，还是那很响的枪声。后来他得出确切的结论，“那是两枪几乎完全同时响起的合音！”
他看见，康队长转向自己和这边几个弟兄-----枪响。
康队长的身体脸型都瞬间模糊——子弹造成的巨大推力将他推向后下方，他的一只脚在空中一扬——也许有些巧合，康队长在停步要说话时，稍稍松了松脚，布鞋总是不如马靴扣得紧——脚从马蹬子里脱出，翻身落马的最后空中动作，形成留给包括“由你走”在内的几个侦缉队员和保安团官兵的最后印象------
“康队长！”
好几个人的惊呼声中，“由你走”这一声痛叫，真真是从肺腑里发出。
一段日子里，他从康队长那里学得了许多，能力技巧在次，第一位的是康队长的事业心，为政府剿共大业，在自己的岗位上不辞劳苦的干事情的精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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