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走”这时候听见了身边轻轻一声响。
却是“白无常”掣出了手枪！
“由你走”心中吃惊，手动，也拔出了匣枪。
小节和跟前的保安团士兵，也都把枪顺到了手中。
保安团副中队长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动作飞快，扯枪在手。然后，用怀疑的眼光看自己的堂弟。
因为还有大长官在场，副中队长终于没有呼喝出声。
周遭的一些散哨士兵和侦缉队员，都一直留意这边动静，这时候都在各自位置，将枪顺了到位。
当然不敢随便开枪。这时候往这边开枪，打谁？
众军警包围之中，“白无常”目光扫动，看清周围情势，微微一笑，下达命令：“不许随便开枪！好的，请你们二位打开麻袋！慢慢的，对，这是——”
“白无常”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卡在了他的嗓子眼里。
能看得见平板车上这一小块地方的人，全都无语，目光不移动，好一会儿，才有不少人呼出一口气来，“哦——”
打开的一个麻袋里，是一只方方正正的铁丝笼子。
笼子里，一只面目精致的小兽蹲伏，眼光惊惧地看着笼子外面。
有识得这种小兽的人，说出一句来：“是果子狸。”
小兽又上下左右看看五方——四方加上天空——伸爪子拨拉了一下铁丝笼子，喉咙中发出一声来，正是刚才众人听见又听不清的声音。
小兽眼中闪出绝望的光。令人看了不忍。
“白无常”脸上抽搐了一下，目光投向另一只还扎着口的麻袋。
这时候，众人也都看清楚了。这两只麻袋，比一般麻袋稍大。
两个伙计将另一只麻袋打开，也拖出一只铁丝笼子来。
笼子里，却是一团棕黑色的物体。
一个伙计用掌拍了一下铁丝笼子。
棕黑色物体动了一下，却又缩得更紧了。
又有识货的人轻声道：“穿山甲。”
穿山甲缩作一团，完全不露脸面。
众人发愣。
过几秒钟，都哑然失笑。
“香两省”菜馆老板又擦擦额头上的汗，向四下里拱手道：“对不住各位，这俩山上的畜生，没见过世面，让长官们见笑了。”
众人都笑，收起了手中的家伙。
“白无常”笑道：“我昨天吃了一道菜，好香，就是这东西-----”
有昨天也吃了山珍的侦缉队员，也附和长官的话：“队长，我也吃了，可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活物。”
“白无常”说：“例行公事，还请不要见怪。”
“香两省”菜馆老板连忙说：“哪里的话。康长官亲自督察防务，我们做生意的，安心！”
他摆摆手，让两个伙计拉平板车走。
“白无常”说：“小节，你跟过去一下，让那边哨卡弟兄就不多费力气了。”
小节答应，跟车走了。
众军警终于轻松了，各自守好自己位置去了。
“香两省”菜馆老板却没再跟车走，他恭敬地问“白无常”：“康队长，您看，到中午饭点了，是不是到小店里——？”
“由你走”这时候看见，天色到了正午。他想：“---
--各路菜馆又要开始大赚了-----”
他靠拢一步，提醒长官：“队长，您昨天答应了北镇镇长-----”
“白无常”似乎刚刚想起来，笑对“香两省”菜馆老板道：“对了，兄弟我的确昨天应承了北镇镇长，今天两顿，都得在那边------看看，对不住了啊。”
“香两省”菜馆老板连忙摇手：“康长官您太客气了！不过说好了啊，明天您还是过来，我这里已经做了些准备。”
“白无常”说：“那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先过去了啊！”
“香两省”菜馆老板说：“康长官您请，您请！”
他站立不动，目送“白无常”带了几个队员，向小街北段而去。
“香两省”菜馆老板刚回到店里，两位送食材的伙计也回来了。
长脸年轻伙计说：“老板，食材送到了。‘香满天’老板说谢谢您。他说今天定菜的客人都可以安心吃到菜了。”
老板说：“你们两个辛苦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他用的是商量的口气。显然对这有些背景的长脸年轻伙计比较尊重。
长脸小伙说：“不了老板。今天天气好，除了满座，定菜的客人也不少，我该去干活了。你呢杠子哥？”
他问另一个一起送食材回来的伙计。
杠子身板硬实，人实诚，他说：“我跟蜡子哥你一起。店里忙，不敢歇。”
老板开心道：“好，两位想着店里，店里也不会亏待你们。我刚跟柜上说了，今天，每个伙计都加一天的酒水钱！”
两个伙计齐声道：“谢谢老板！”
两人出去，很快把老板的奖赏话转告了众伙计。
从厨房到楼面，人人干劲增添，精神大振。
终于忙完了中午饭点。
到了下午稍歇时间，老板请掌柜到自己的小屋里，问：“今天，到现在的订菜，都送到了？”
这中年掌柜，是章大掌柜介绍过来的。这掌柜做事情，很牢靠。有比较重要的订单送菜什么的，都在事后向老板报告一声。从来没有误过事。所以，老板对他很放心。
通常，都是晚上打烊之后，掌柜的向老板报告一下生意情况。只是，今天太忙，又有重大事情同时进行，老板才提前询问一下。
掌柜侧耳听了听外面饭厅里的动静，规规矩矩地回答：“都送到了，请老板放心。”
老板说：“哦，你正在算账。”
掌柜的说：“是。今天中午忙，先算一下。”
老板说：“你辛苦了。哦，等一下，客人都走了之后，你请小蜡子来一下。”
掌柜说：“好的老板。”出了老板的小屋去。
老板坐着喝茶。过了一会儿，他微微打开门，听外面的动静。
又过了一阵子，
长脸小伙子小蜡子来了，在门口外，规规矩矩地说：“老板，您找我？”
老板说：“小蜡子啊，请进来说话。”
进门之后，关上门。两人都长出一口气。
老板问：“今天看起来，好险，如果照原来的办法——”他摇摇脑袋。
小蜡子说：“是，幸亏计划了三层。”
老板说：“你快要走了？”
小蜡子说：“
是。”他还展开了两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老板道：“年轻人，能想就能干。我是年纪大了，又有家小，不能甩开膀子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小蜡子说：“只要心中有老百姓，老板，我想您到哪里，都能做出些事情来的。”
老板问：“你就这几天走？”
小蜡子道：“是。不然我那在县里供职的老爹回来，还不知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老板叹口气：“父子两个，走的不是一条路，竟然有生死对头的味道！”
小蜡子也微微苦笑：“我以前，也是完全想不到的。”
老板说：“能不能多问一句，你是怎么想得走——这条路，和你爹他们完全不一样的？”
小蜡子想想道：“这起因，最早其实也是因为我爹。他让我读家乡小学，我读了好几年。正好赶上小学的老先生是个饱学的人。他老人家身在山乡，看的世界，大了去了！”
他的语调忽转深沉：“先生后来让我去省里师范继续读书-----我去省里师范只读了一年多，因为师范学生闹事被镇压，我回了家乡县里，不过，我不是简单的回乡------”
老板点头，表示理解：“我想得到。唉，那时候，你到我们店里应聘，我怎么都不相信，从省里回来的学生，家里又有这么样的底子，不说别人，就说你父亲——”
小蜡子阴沉了脸：“请不要把我和他想成一样，老板。”
老板立刻说：“啊，是是，我忘记了，对不起。”
又看看小蜡子：“要不是那次章大哥亲自交代，我哪里敢收你这样的小尊神？”
青年终于笑了道：“老板，您对我一直很关照。”
老板的眼睛瞪大：“关照？你知道，你干的事，啊，我们干的事，是多么大的事？”忽地想起来，“我怎么跟他说这个？面前这位伙计，哪里是我的伙计？说他是我的老板，我的上级，还差不多-----”
于是说：“哦，我们既然敢干，就连什么都豁出去了-----”
青年伙计小蜡子说：“谢谢老板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对我们事情的关照。我有句话，要跟您说。不过呢，其实这句话不是我自己想要跟您说的。”
老板奇怪：“谁要跟我说的？”
“章大掌柜。他要我到了今天这时候，就跟您说——他之前怕您想得太多，容易露出脸色来，被人注意。
章大哥他说了，非常感谢老板您，还有您的师兄弟的帮忙。还希望您记得最早他跟您说过的提醒，不要把一时的得利看做铁打的盘子收不完的钱，他请您，嗯，走！”
这最后一个字，说得突兀绝然，任何外人听了，都会吃一惊，觉得不靠谱！
而这“香两省”菜馆老板，却是没有丝毫吃惊。
他缓缓点头道：“谢谢章大哥关照，肺腑之言哪！我和我的师弟，敢不从命？我要是违了章大哥的嘱咐，自己完蛋了，可就太对不起章大哥的关心了！
我也绝不能只图多赚些钱，就让章大哥，还有他的朋友们，还有那个——连累吃亏，我，”他停一下，看见青年伙计年轻热情的眼神，把话缩了回去，“不说了，我一定不敢忘记章大哥的话，这两天，我就把卖菜馆的事办了，离开这里，投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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