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掌柜看着老乐哥，心里有些许难受。
他想：“我这一撤退转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和这生死老战友再次相遇----”
他说：“老乐哥，你好好再练一练，也许我下次跟你较量，还真地就下不过你老哥了----”
老乐微微一惊，眼光定了定，说：“怎么，不对不对！小章子，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和你老乐哥告别？”
章大掌柜说；“哎老乐哥，我什么也没说，你怎么这样想？”
老乐说：“我听出来，有那么点味道。啊，你真地要走？”
章大掌柜说：“老乐哥，看来瞒不过你。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去办些柜上的事情。”
老乐看章大掌柜的眼睛，点点头道：“这应该是实话。唉，看这样子，你柜上的事情，还真地挺紧要——肯定比跟我下棋要紧。你去你去，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尽管说！”
章大掌柜说：“就是我刚才说的，我马上要去找龙老七。”
稍微停一下，继续道：“明后天，政府方面可能会有人来找我有事，你就说，我去找龙老七了，没回来。
别的，我没有什么事情了。”
老乐说：“哎。哎不对，是不是如果什么官府的人来问，我就说不知道？”
章大掌柜笑道：“老哥，你那样说，不成的。我在你这里租房子住，你每天都在家，房客有什么事情，常常跟你说一声。我们还在一起打过仗，是老少兄弟。别人问你，你说我出门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说不过去。”
老乐说：“那我就随便说个去处，就说你到那里去了。”
章大掌柜说：“那也不合适。城里到处都是人，人家如果要查，一问问到你说的地方，对不上，会给老哥带来麻烦。”
老乐笑说：“有什么麻烦？老子一个破老房东，就一座破楼——哦，乡下还有点田，不过这些，都加起来，也他妈的抵不过老子和你小章子的情义吧？”
章大掌柜严肃道：“老乐哥，要是你为我出什么事情，我小章子----”
老乐甩甩脑袋，好像要甩开未消的酒意，看看章大掌柜的脸，说道：“这么说，我还得照你说的，跟来找你麻烦的人说真话？”
章大掌柜肯定地点点头：“是的，麻烦你老乐哥了。”
老乐说：“我知道小章子你还是怕给我带来麻烦。好吧，我就照你的说。你的生意上的账目什么时候搞清楚了，你再回来。我们再下棋喝酒！”
他当时认为，小章子是遇到了生意上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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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大掌柜和老乐哥分手后，穿过几条小街巷，进了一个电影院的侧面小门。
一场电影正好散场，章大掌柜随着稀稀落落的散场观众，走过七吉饭庄门前。
走出去二百公尺左右，章大掌柜掉头向回走，嘴里嘀咕道：“今天晚上片子不错，现在不买票，晚上来就没了。”
到电影院售票处小窗口，他买了一张票。
接票的时候，章大掌柜猛地回头，扫视一圈，又转过头去，抱歉地对售票员说：“好像有人叫我。”
售票
员笑了笑，表情在说：“你这样的电影迷，我见得多了。老婆孩子在乡下，自己在城里做事，舍不得钱吃喝玩，看最便宜的电影打发时光-----”
章大掌柜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便徐徐前行，走过“七吉饭庄”十多步，又转回来，进了饭庄。
一个年龄较大的伙计迎上来，笑眯眯地说：“客人有订座？”
章大掌柜说：“有，伍老板订的。”
老伙计说：“您楼上请。”带章大掌柜上楼。
在顶靠里的小单间里，章大掌柜见到了龙老七。
龙老七正坐在桌旁，慢慢地啜着茶水，想着事。
他胖胖的脸上，眉毛微蹙。
见到章大掌柜，龙老七站起身来：“章大哥。坐，喝茶。想吃什么？”
章大掌柜说：“我不饿。老七兄弟，我们说正事吧啊。
你这店，盘给伍老板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龙老七说：“刚刚办完。从今天晚上开始，这里就不姓龙，姓伍了。”
章大掌柜常常吐出一口气：“哦——，这就好。”
龙老七说：“章大哥，这么紧要么？”
章大掌柜点头：“很紧要。怎么，老七兄弟，你和你二哥，不会舍不得吧？”
龙老七说：“说实话老章大哥，这饭庄，我们还是费了些气力的，猛一下出手了，还真地有些肉痛。不过，一来已经收回了本，还有不少赚头到手；二来，老章大哥你从来不会听风就是雨，你说了有事，那就一定会有事。我们脱了手，也就少了一个大牵累-----不过，风声有这么紧？”
章大掌柜喝一口茶道：“不只是风声紧，大雪雹子马上就下来，一定的。”
龙老七有些发呆道：“这么厉害？”
章大掌柜说：“-----我们受南方恩公委托，一直以来，为他老人家和他的队伍买药弄药。那些药，救了许多人。恩公他们既给了钱，又常表感激之意。我这里，再一次转达恩公他们对老七你们兄弟和其他兄弟的感谢。”
龙老七连忙说：“客气客气了。有机会，还请老章大哥转达对你的恩公的谢意。其实，老章大哥你的恩公，也就是我们兄弟的恩公，要不是老章大哥和恩公还有恩公的朋友伸出援手，我们兄弟现在不知是在哪个天涯海角躲祸呢----”
章大掌柜沉思道：“恩公他们常常嘱咐说，南京一些大官们，从来和他们不对付，要我们做事小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终于这样了-----这倒也在恩公和我们的意料之中。
老七兄弟，你也是在江湖上闯**多年了的，知道一旦到了紧要关头，怎么办最合适。
现在就是这关头了。”
龙老七咬牙道：“老章大哥，我听你的。我二哥那里——”
章大掌柜说：“你放心。你二哥那里，我已经通知他离开，说明了是暂避风头。”
龙老七说：“我还要去一个地方，通知我的一个兄弟。”
章大掌柜问道：“是不是也在我们的事情里，出了一把子力气的？”
龙老七点头道：“是。是我们堂口的一个兄弟，现
在顶临时司库的活儿。”
章大掌柜说：“据我所知，你们兄弟和有关弟兄，出力替朋友做事，也时刻没有忘记帮里堂口的利益。”
龙老七说：“章大哥明鉴。我们几个兄弟，一点没做对不起帮里的事情。我们托名弄的药，超过帮里需要的外伤药什么的，总数算是不少，也都通过老章大哥你和恩公老爷，换成了银元，补到了帮里账上。款子总额，多了许多，对帮里开支顶了大用了。我们对帮里是有功的。所以才有帮里长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问。哎呀，我是不是还应该跟个长老说一声现在情况？”
章大掌柜微笑道：“你说的个别长老，我知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悄悄通气了。你尽管放心。”
他看着一脸肥肉，小眼睛中却透着真诚和义气豪情的龙老七，心中赞上一个“好”，又说：“老七兄弟，你过去跟我提过，那个顶上临时司库的弟兄，我留心了。这回，我也已经着人通知他了。你尽可放心。”
龙老七显出略微的惊讶。也许他一直以为，司库兄弟那里的情况，是没有外人知道的。
章大掌柜说：“你跟我提过，我也对你说过，南边恩公早有嘱托，任何帮过忙的弟兄，都是一旦出事就要保护的人。”
龙老七想起来，点头道：“是是。多谢章大哥。”
章大掌柜给他宽心：“老七兄弟，还是那句话，你对得起帮里，那临时司库兄弟也完全对得起帮里。你不用有丝毫愧疚。要以我说，你们替帮里解决了好几次危机，帮里还欠你们的呢！”
龙老七连说：“不敢不敢。”
章大掌柜笑道：“我不是你们帮里的人，说话不顾忌，还请老七兄弟海涵。”
龙老七忙道：“客气了客气了老章大哥。那么，我明天走？”
章大掌柜摇摇头，坚决地说：“我有弟兄得到消息——现在时间很紧了——这样吧，我马上离开。你过一会儿也走，坚决走！
你最重要是先离开这省城！”
龙老七又有些迟疑道：“我们帮里还是替政府做了许多事情的。”
章大掌柜一边起身一边说：“政府有些人，不会跟我们讲这些的。
有的人念旧，记得别人的恩惠。
有的人不认这些，这些年来，你应该看得不少。”
他又看看龙老七的眼睛，说：“你们兄弟两个，走江湖日子长，遇事自然有你们的对应之策。
如果兄弟你信得过老哥我，跟我说一下你们兄弟的聚合地点，我有——啊，不是，是那位我的恩公，他的势力比较大，人手多。我跟他手下人知会一声，他们会安排安排。那样，就安全多了。”
龙老七说：“章大哥吩咐，我老七怎么能够不听。
我知道，章大哥必是为了我们兄弟好。
我和我二哥，过去曾经有约，如果有事情。将在北江北边的小城冷州火车站东侧的一家小旅馆会合。我还真没想到过，我们真还有一天会用上这个。”
他停顿一下，又忍不住发牢骚道：“章大哥，我们弄这些药，又不是杀人放火。这药，运到北方南方东方西方，不是救人，难道这药还能杀人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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