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老和外甥这一老一少,此刻想法一致——“以大局为重,不怕钱财利益受些损失”。“横下一条心,帮助有关人等,握紧了刀把子和枪杆子,去对付共产党。”
阚老沉吟道:“全力协助南江省城行营侦缉处工作,尽我等所能。
你跟那边的小李——李副处长通电话,表明态度,尽力配合调查。
他妈的,落实了是赤党钻进来捣乱偷药,枪毙!”
外甥大老板紧紧跟上:“是,枪毙!”
一老一少,杀气腾腾。
阚老指一指桌上的电话机;“小子,你就在这里打电话去南江行营侦缉处。小李睡了的话,直接向专项小组负责人说话就成。”
外甥立刻要通了南江行营侦缉处的电话。
李副处长没睡。
就是睡了,这个电话打来,值班的“白无常”也会叫醒他。
这是李副处长已经安排好了的。
一来一回只说了五分钟,通话就结束了。
放下电话,李副处长对正围在桌边的几个专项小组骨干感叹说:“这阚老一家,就是大义清楚,对党忠心耿耿。值得我们学习。”
一众人等都说:“是的处座!”
大家的士气已经又涨上来了一截子。
因为铺开层面的加紧秘密调查,已经又有了收获!
专项小组在李副处长主持下,由“白无常”协助,急速膨胀扩大。
侦缉处下属侦缉大队和市属侦缉队人员充足,加上各区侦缉队调人方便,很快便调集了更多的渴望立功的侦缉队员。
分兵多路——部分人继续深入调查各药店,并把侦缉范围扩大到医院药房和私人诊所。
另一部分人员,加紧投入了针对嫌疑人们的特别行动。
简单说,就是有查人的,追缉人的,刑讯人的----
这一部分人员,被要求严格按照夏老等人的指示办事,追缉中,不轻易开枪杀人,刑讯中,注意不把人往死里打。
专项小组提出了特别报告,要求批捕权。
报告用电报发往南京。
夏秋民在看到电报一小时后,下达命令:“----已获得本部长官报请上峰批准,坚决查明一切可疑线索与可疑人----捕人手续可简化从速----”
这里说的“上峰”,大致“上”到了哪里?
好几层级的军警特人员都能对此估计个大概。
由此立即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阚老的外甥打来电话时候,正是紧急会议列出名单通过之时。
已经发现了的,实际购进药品数量与账面购进及销售额有大出入的几个药店,其主事人员名单。
李副处长坐镇专项小组行动指挥中心,“白无常”协助,迅速组成一支支行动小队。
一个小队,只专门负责抓捕一个目标对象
“白无常”调到专项小组之后,下功夫掌握全面情况。他竟然在不长的时间里,对省城城区街道分布,有了相当的了解。
他提出的各小队针对目标行动走行路线,得到了“由你走”这个对省城街道最了解的追缉高手的暗自赞同。
“康队长的‘无常’名头,绝不是只靠杀人狠而来。”
抓到了六个人。
另有三个名单上要抓的人,已经逃之夭夭。
这三个逃跑的人,立刻被列入“赤党嫌疑人”名单。
三人中,有两个是药房骨干伙计,一姓李,一姓王,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在约莫两年前,分别考入两个中等大小的药店。
他们本身就是山乡药农世家出身,又勤劳聪明善于处事,一年多后,升成了药店的骨干伙计。
赤党嫌疑人中的第三个,正是“宁康大药房”的二掌柜,代行大掌柜职权的龙老二。
对这三个赤党嫌疑人的通缉令,立即就由警备司令部和省警察厅联名发出了。
“白无常”亲自主持对抓到的人的刑讯。
地下刑讯室里,两个药店的掌柜,被捆在相距六公尺多的两根柱子上。
“白无常”站在两柱之间,抽着烟,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一个瘦瘦高高的打手,手执一根卷着的皮鞭,站在“白无常”身后,上体微微随着“白无常”的目光,两边转动。
他的目光,冷冷的,有些木然,扫在两个掌柜的身上脸上,好像看两头待宰的猪。
两个掌柜都是中年男子,面露惊恐,紧紧看着“白无常”,和瘦高个子打手。
然后,又互相看。
“白无常”吸一口烟,笑嘻嘻地问道:“你们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么?”
左边柱子上的掌柜说:“长官,我是知无不言,该说的,都说了啊!”
右边柱子上的掌柜也接上说:“长官,我也是该说的,全都说了啊!”
“白无常”笑道:“怎么?你们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该说的,要闷在你们的肚子里么?”
两边柱子上的掌柜全都愣住了。
“白无常”走到左面柱子边,猛吸一口烟,向捆着的人脸上喷去。
被捆的掌柜使劲扭动脖子,却无法避开,只好憋了不吸气,等烟散开了些,才呼呼吸气,脸都憋红了。
“白无常”又走到右面柱子边,抬手在被捆人脸前晃动。
被捆人的眼睛,随着面前暗红色的烟头移来移去,脸上现出恐惧道:“长官,长官,有什么要问的,您再多想想,只管问我,我若知道,一定全告诉您。不然,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白无常”笑了笑,将烟头扔在地上,看看左面,又看看右面。
他说:“我有个外号,叫做‘白无常’。我自己觉得,这外号并不是很准确。
‘无常’是做什么的,二位想必知道。
其实我并不是动不动就要把人拖到阎王殿去。
比如今天现在,我就只是向二位提问。
我向二位保证,你们没有性命之忧。
我刚才试一试二位的头部在遇到威胁时候,是不是能够灵活地摆动,这也是为了二位的安全,不要没试过我们这里的套餐花式,就蹬腿了——不要不信,二位请看。”
他略微闪后几步,让身后站立的瘦瘦高高的打手向前走了两步。
打手正好站在两根对面而立,捆了人的柱子之间。
“白无常”继续说道:“我这兄弟,喜欢使鞭。有一招左右逢源,是他从他老师那里学的,想给二位试试。
我不懂鞭法,倒是对枪法略知一二。
我见过玩枪高手,和人对赌。本来他的枪准得很,那次对赌,也只是想一枪
擦过对手的脸边,吓唬一下对手就算了。
不料和他对赌的那老兄,自己害怕,枪响的同时向一边躲闪了几寸——子弹从那老兄的鼻子位置打进去了,啊,后面就不用我说了啊!”
两边柱子上被捆的人都脖子僵直,眼睛不眨,盯着瘦高打手看。
“白无常”说:“兄弟,你先露一手给他们听听。”
两个被捆的掌柜都再次一愣。他俩也许在想:“这有着恶魔般绰号的侦缉队头目,说错了么?什么是‘露一手听听’?”
瘦高打手将长长皮鞭抖开,身体向后微微一仰,脚下转动,面向左面被捆人,右手从肩上向后一摆。
皮鞭飘起,如一条在空中游动的蛇,窜向打手后上方。
再被轻轻一带,转头而来,加速,疾奔向左面被捆人的头部!
被捆人惊呼一声。
这一声恰好和皮鞭尖梢被急带抖动发出的响爆之音前后相连。
瘦高打手身体向右转动,皮鞭在空中不停,窜向另一方方向。
这回,只有鞭梢划裂空气,高速转向发出的响爆之音,没有右面被捆人的叫声。
左面被捆人这时候大叫出声!
“长官!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白无常”喝一声:“兄弟!稍慢!”
瘦高打手刚刚反手打出一鞭,闻声却是未停,鞭子再转向左面,再一鞭响,又飘向右面,再一鞭!
左右各两鞭,停下。
“白无常”走到右面柱子边,睁大眼睛看那目瞪口呆的被捆人,伸手拍拍他的脸颊。被捆人唔哇吐出一声长叫来。
“白无常”转脸对瘦高打手说:“兄弟,好一个‘左右逢源’!一共四鞭是么?”
瘦高打手恭敬道:“答队长的话——我拜在我师父门下,只有两月受教,许久不得师父指点,是以技艺不精,我师父在金刚师父们,这个,尚在奔波之时,能够打出二四共八鞭----”
“白无常”赞道:“四大金刚,名不虚传。高手风范,兄弟身上都可得见。”
瘦高打手神色一暗道:“谢谢长官。”
“白无常”知道,四大金刚在与赤党顶级高手较量中大败之事,说了句“来日方长”,便摆动脑袋,看两边被捆人,问道:“怎么?我兄弟再祭起‘左右逢源’的话,就该在二位脸上刻下金印了----”
左边被捆人再叫道:“我想起来了!”
右边被捆人也叫道:“我记起来了!”
“白无常”向左面被捆人正色道:“掌柜的请讲。”
左面被捆人说:“----有好多次,我们药房进货时候,‘宁康大药房’的二掌柜托我,顺便替他们药房进几种药品,量比较大。我们药店之间,在进药的时候,常互相帮忙。我就没多想,捎带多进一些。
再说了,而‘宁康大药房’的老板,也是,这个,这个,”
“白无常”提词道:“有些来头。”
“是,有些来头。我想,这样的人情,不做白不做。再说,‘宁康大药房’对敝公司,向来关照,所以,我也就没推托过。
现在想起来,我帮‘宁康大药房”进的药,主要是用来治疗外伤的,量也好像有些过大了。城里的平常日子,能有多少人受外伤呢?
这个,就是长官您提到的可疑之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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