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分钟，两个镇长亲戚俘虏兵出来了。
镇长小舅子陪笑道：“这位长官，我说通了他。”
镇长表外甥一见光头司务长，眼中透出恐惧：“长，长官。”
光头司务长笑道：“不要叫老子长官，老子以前，和你们打过交道。老子就是徐二褚徐二哥队伍的司务长，今天中午时候，你们有的兵没认错老子----”
表外甥说：“是，司务长长官。”
镇长小舅子也跟上一句：“司务长长官。”他看看他姐夫的表外甥，脸上透出些奇怪。
光头司务长笑道：“不用奇怪。你还没来得及知道，老子今天杀了人。已经在里面传开了吧？
先跟你们罗嗦两句——过去了，我们大长官问你什么，你个镇长的表外甥，就说什么，不得隐瞒，更不能顽抗。
红军俘虏政策，我们当然要坚决执行。可是你小子，要是掌握了情报而不说，那就不是一般俘虏了，至少要把你弄得跟我们走上几百里，再看情况处理。要是让老子处理，哼哼——好，行啦！你应该知道，老子不是吓唬你。现在，你们两个，跟老子走！去见我们大长官！”
进了镇长办公室，光头司务长说：“俘虏带到。”提了枪站在一边。
就见两个俘虏兵恭敬地看办公桌边站的几个人。
镇长小舅子倒只是陪着笑。
“这小子经过惊吓，知道自己可以保命回家，心里有了些底——”光头司务长判断着。
另外一位就不同了。
镇长表外甥先看到政委，看不出来什么，转向下一个人。
这人是兰四。
镇长表外甥倒抽一口冷气。
光头司务长想到：“俘虏兵里面应该都传清楚我们几个长相了。”
镇长表外甥再看到耷拉眼皮的汉子，他憋住了气，脸上发白。
又看向身着一身绸褂的总指挥，疑惑了少许，盯着看。
林世山说：“认不出来了吧，这就是今天在你们队列前，和你们中队长过了一招的我们大长官。”
光头司务长哼一声道：“你们这帮俘虏兵，在会客室里也没闲着，传来传去的吧？”
总指挥笑道：“对于坚决顽抗的敌人，我们的办法很简单，这也是反动派教给我们的。”
镇长表外甥说：“是，是，大，大长官。”
镇长小舅子大概意会过来了，从三个“红军长官”的话里，听出了名堂，想到了“镇长和中队长都不见了”，他脸色也迅速发白，勉强挺住，说：“大，大长官，我跟他讲好了，他，他愿意说，说。”
总指挥说：“好！第一个问题，除了第一封联络信之外，你从来不知道其他情报信的内容？”
“回大，大长官话，小的，从来，从来不知情报信，信里写的什么。”镇长表外甥立刻回答。
“好，第二个问题，你收到的两次情报信，交给你的，这个，表舅，他是不是写了信封，装进情报信去？”
“是。”
“他写的信封，上面收信人是谁？”
“是，我记得是，洎江市政府，这个，侦缉科，科长先生收，是的，就是这样的。”
“两次都一样？”
“是的，大，大长官。”
“好，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完了。
现在问你第三个问题。
你见过那位把情报信放进第二哨卡藏信点的送信人？”
镇长的表外甥迟疑了：“这个——”
光头司务长用枪口戳一戳他的后腰：“他妈的，你小子怎么回事？刚说的保证话，是放屁？”
镇长表外甥痛得咧咧嘴：“长，长官，我倒是想应承——可我当时只是看了一眼，没看见那送情报信的人的脸——”
总指挥说：“你看见什么，就说什么，说清楚！”
“是，大，大长官。
有一个多月了——那天下小雨，没有什么人过路。我在哨卡岗楼里，看那大杨树位置。我想，‘这下雨天，不会有人来送什么情报’，我就想，‘今天就不用下去看那树洞了’。我正想着，就见大杨树那里，有个人。
他戴了顶斗笠，可没穿蓑衣。
因为斗笠遮着，我只看见他个子中等，上身穿了件，这个，这个，”
光头司务长在他身后催：“穿了件什么？”
“穿了件，和，和大长官身上好像一样的衣服。”
总指挥看看自己身上，说：“棕红色褂子。”
“是，是，下身是黑裤子。鞋子看不见。
我刚刚看见他，他就转身走了，没有过哨卡。
我一想，他到了那边坡上，不过哨卡这边来，那就很可能是送情报信的。
我赶紧下去，到大杨树那里一摸，树洞里果然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小油布包，就取了回来，到这里镇公所交给了镇长。镇长打开，我看见是个信封，上面没写字。后来，镇长就写了一个信封，把那个信封装进去，说，‘明天托人寄走’。怎么寄，我想，大长官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胆怯地看着总指挥。
光头司务长暗想：“这小子，听起来没撒谎。
刚才镇长小舅子说的，和这小子说的，都对得上----”
就听总指挥说：“唔，我们知道了。你们两个先回去。
等一下，我们可能还有些事情要你们办。”
光头司务长说：“走！”押着两个人出办公室。
镇长表外甥在走道里问光头司务长：“司务长长官，我可是都说了实话，不会这个，那个。”
光头司务长笑道：“会不会毙了你们是吧？我们大长官的主意，我这小小司务长，猜不透，不过，我们大长官从来说话算数。你们再想想，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
两个人都说：“是实话，是实话。”
“那好，你们先在里面等着。过一会儿，我们大长官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我看，你们有希望回家。”
两个人连连点头：“我们听司务长长官你老人家的话！”
光头司务长回到镇长办公室，见屋里多了几个骨干弟兄。
总指挥说：“同志们，我们抓紧做些事，然后撤离！”
众人说：“是！”
总指挥说：“兰四兄弟。”
“到！”
“你跟我和政委一起，我们到哪里，你到哪里。”
“是，请总指挥和政委放心！”
总指挥说：“世山兄弟。”
林世山说：“到
！”
“你带第四组，负责里外警戒，吃饭时候轮换。”
“是！”
总指挥说：“朱垣二聚。”
两人说：“到！”
“带第一第三组，打开镇公所仓库，让弟兄们准备多带给养。镇公所仓库东西很多，挑好的带----镇上百姓人家，一户送一袋面粉一袋大米。”
“是！”
总指挥说：“司务长老弟。”
光头司务长立正：“总指挥！”
“你是行家，一，带阿亮的第二组，准备一顿饭菜，给我们弟兄们的，何总站长要亲自烧一锅菜，这顿饭就不喝酒了。有酒可以带上走，我们到自己地方再喝。二，你给俘虏们讲讲话，要他们改邪归正。也给他们安排一顿饭。我们撤离前，让他们每人扛一袋面粉回家——这个意思有两重，面粉是好东西，能让他们不打什么跟踪我们的主意，快快回家算了----”
“是！”
光头司务长应声完，看见众人笑了，他也笑了，心道：“总指挥鬼点子不少-----”
“小谭你带第五组，负责外围警戒哨位，弟五组弟兄的饭菜，撤离时带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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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这样，分头准备！”
光头司务长协助安顿了准备饭菜的事情，又从厨房里出来，进了关俘虏们的会客室。
看看自己身边，一边一个手持花机关枪的自己弟兄。光头司务长把驳壳枪插到腰里，把大盖帽摘了一扔，喊一声：“过去保安团的弟兄们！”
俘虏们正怏怏地坐在地上，听得这一声喊，抬头看。
会客室门两边，地上一边放了一盏马灯。马灯光从下往上，映出光头司务长的脸，脸上面是有些阴森反光的脑袋。
俘虏们都已经知道了光头司务长中午出手杀人的事，这会儿看请他的脸，又听到这样的称呼，不知是福是祸，纷纷站了起来。又自动站成大致数列。
光头司务长笑道：“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今天，在我们的行动中，除了少数几个极端反动派，跟我们过不去，跟他们自己的命过不去，已经死了之外，大多数弟兄还是比较识相，配合得还好。希望下次，嗨，不希望有下次了！相信各位也不希望有下次了。
我们大长官说了，只要各位真心放下屠刀，那我们就是朋友。各位以后不干这个劳什子保安团，回家好好种地打柴，平安过日子，不比冒生命危险跟我们打仗要好得多？
要是有哪位实在心里不服，不信老子的话，好说。你继续干你的保安团。等到哪天老子再遇到你，就不客气了！
今天晚上就要放大家各自回家去。各位回家，可以从这镇公所仓库里，每人扛一袋面粉走，拿回去孝敬你的老爹老娘，就说是红军送给你们的。要是你的老爹老娘问你，是哪个红军，你们就说，是和你们一直作对的红军。你们的老爹老娘会说些什么，你们一定要听清楚了。
老子是红军，这样跟你们说，你们怕是听不进去，你们的老爹老娘跟你们说，你们总应该听一点了吧？
想想你们对红军，就是你们说的‘赤匪’，抓到了怎么办，再看看老子红军们，现在怎么对你们，他妈的，你们要是还有一点良心，没被野狗吃光，自己拍胸口想一想！他妈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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