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互相看看。
小谭骂:“真够阴毒的!”
佘木匠也骂道:“这就是那种什么‘把人卖了,让他自己上门去买主那里’,纯属黑透了的招法!”
哨子则轻轻地吹了一声鸟叫,声音奇特。
申强想想,说:“这一毒招,厉害在兰四根本就不可能想到其中之秘之毒。”
另三个都点头。
申强又说:“只是,年三少以及他的吴大哥等人,都没想到,他们天天搜找咱们共产党的漏洞,咱们在上海那边的弟兄同志,也在不停地盯着他们。这一回,就这毒招,等于把他们的嘴脸画好了,摆在了咱们面前。咱们下一步,就方便多了!”
另三个都想到了队长的意思,精神一振。
申强下令:“走!见兰四去!”
此时,隔壁兰四和小郭,已经分出了高下。
起始,两人站定,四目相对。
兰四一拱手:“郭哥,咱们既是比试切磋,当尽出所长,不必含蓄。兰某最喜朋友之间坦诚相待,若遮掩藏巧,不露绝招,反有低看对手之嫌,不知郭哥意下如何?”
郭哥笑道:“兰四大哥所见,正是郭某所想。据郭某弟兄所悉之情,兰四大哥当以螳螂拳法称雄于上海滩功夫圈,郭某从未会过螳螂高手,是以,兰四大哥若愿展露一二,实为指点郭某,在此先谢了!”
两人同时相视一笑。笑的是,两个人的话语,都是一半说书味道,一半戏台味道!
这一笑,顿觉距离拉近,亲切了许多。
兰四说:“郭哥,咱们比划,还是江湖好朋友的路数。你看?”
郭哥应声而答:“当然,位到力不到!”
立刻又加上一句:“我之所以知道兰四大哥的路子,是依靠了我们队伍的力量,有些占便宜,不大公平哦——这样,我的路子,就是江南虎拳,请兰四大哥指教!”
兰四眼睛一亮,目中射出感激。
高手相会,知不知晓对方的路数,有相当于小半个档次的便宜相差。
两人摆开架势,相距七八步,四目炯炯。
一个似虎,刚刚步下山岗,乍遇强敌,毛发竖立,准备扑击。
一个似巨型螳螂,双大刀一扬一伏,随时劈砍弹刺。
猛虎跳扑出击。
螳螂王双刀一引一劈,动作蓄意明显不同于一般江湖上的螳螂拳法。
虎在空中,嘴里冒出低低一字:“好!”扭腰转臀,猛扑变作轻滑,一爪迎上螳螂大刀,接近之瞬间转向,带动刀势,顿成借力,浑雄扑势转为飘忽轻移。
大螳螂也赞一句:“漂亮!”再举大刀,逼向猛虎。
两人一来一往,都是一触即分。七八招之后,两人也算各自中了对方两三击。
击打都未到实处。两人都是内行,知道即便是真实生死相搏,这两三击也都不能打到伤人之处——均被对方闪过了着力之位
置,遂继续你来我往。
看看大螳螂左手刀出,老虎闪避,左爪空中划出,犹似西洋拳击中的左勾拳——其实当然有所不同,虎爪若被对方如拳击般挡击,必划伤其挡击之前臂或拳掌。
大螳螂上身竟向左侧滑晃,同时右转成低侧身,闪开对方虎爪之划击。
眼见虎爪堪堪从面前稍高处一划而过,大螳螂左手刀还在收回途中,右手却是从右下穿出向上向左,右腿蹬地助力,身躯稍扭向左,右臂稍弯,一曲一伸,闪电般弹射而出,在对方划完一个小半圆弧正在回收的左爪稍后——左前臂前下端一击而中!
这一招有名字,唤做“螳螂弹刺”,乃是利用肘关节的快速屈伸,加上腿腰助力,击打对方前出攻击之上肢。乃是兰四于家传绝学中,加上了他自己悟出的变化改进而成。这一招,曾经被他用在过去与武会友之中,并曾经在一次与苏北悍匪的生死格斗中,“刺”中对方肘关节,致对方弃刀——真刀——而逃,从而自己绝地反击得胜。后来那悍匪终被政府缉拿归案枪决,传出说法,悍匪本可双手使刀或枪,栽在兰四“螳螂弹刺”之下后,只得一手好用,算是折了一小半实力----自那次后,兰四的螳螂拳法大大扬名于上海滩。
郭哥嘴中一声轻呼“哎呀”,脚下一低一蹬,跳回两三步,站定,嘴里说:“厉害!”手中却是一抖,闪出一道白色光亮。
兰四正要客气一句然后再比划,却被白光吓得一愣!
就听郭哥笑道:“兰四大哥,螳螂拳功夫已是出神入化,在下佩服!”
这语气,在江湖人比武较量中,意思是认输了。
兰四自然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刺”,如果是生死相搏,到了位,力也用上,郭哥那一条左臂,已是不能发力。移转到比武较量中,自是算败了。
可是,郭哥在落败之势中,右手抬起,手中袖内,有一柄极犀利的飞刀!
刀虽未真地飞出,只是闪了一下光亮,兰四却是知道,若是生死相搏,自己必吃一刀!
按照两人比试前约定,有什么暗器也都可以用上,兰四便算是先占上风,再被对方绝杀一招击败。
只是,两人却并未在比试前作细致规定。
这一局,不好算出谁胜谁负了。郭哥认输,实在是客气的一种。兰四自然不愿受这谦让。
“郭哥,在下虽然侥幸先胜得半招,郭哥你却是在招式对搏并未了结之时,绝杀之器到位——这一回合,实在算不得在下取得完胜。若是真地搏杀之局——”
郭哥拱手打断兰四:“兰四大哥,你客气了。你要真地刺时到位加力,我在负痛之中,很难发出暗器。”
见兰四还要谦让,郭哥笑道:“这样吧,郭某说个不谦虚的话头,兰四大哥你我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要不,你我这一回合,就算平手如何?”
兰四想想,“也只好这样了”。“谢谢郭哥。”
郭哥一笑:
“兰四大哥,咱们没有决出高低,本是个好好之局,可郭某,从来和人比试时候,必分出高低来。咱们都还有枪有弹,本来应该再比试一场枪法,只是此地此时,响枪实是不妥,咱们就口头上问一问,大家都不打诳语,以实话和实例,论说一决胜负,如何?”
兰四从来以枪法自负,自与“沪上第一枪手”较量,战成平手之后,更是从来未遇过敌手,被圈中人称作“华东第一枪”。连在国民革命军中供职的“沪上第一枪手”都并未提出异议,顶多暗自算做“华东并列第一枪”了吧?
听得郭哥这么一句,兰四一时忘了此刻两人本都正在互相谦让之中,张嘴就是一句:“兰某听郭哥的就是。”
说出后,才觉似有不妥,正要自责自谦一句半句,就听郭哥问道:“兰四大哥,听闻得你曾经与‘沪上第一枪手’比试枪法,战成平手?”
问时,郭哥目光炯炯,盯视兰四。这意思,是要兰四“不打诳语”,不必过于谦逊!
兰四想想,只得硬了头皮,轻轻道:“在下那时手还顺,胆也还大——”
郭哥哈哈大笑:“谢谢兰四大哥坦诚相告,哈哈哈,咱俩的比试,算是有了高下之分了!”
兰四一惊。
就听郭哥继续道:“‘沪上第一枪手’,乃是白——国民革命军当前,好几年以来,好几省的绝对第一枪手。曾经有北方在政府军供职的高手南下,邀得‘沪上第一枪手’比武赛枪,数名高手皆被击败,心服口服。郭某虽然枪法尚可,却是难以望‘沪上第一枪手’之项背!
兰四大哥,咱俩的较量,到此为止了,一胜一平,兰四大哥,郭某真地佩服!”
兰四看着郭哥的眼睛,看出郭哥此言,乃是从内心发出,绝无丝毫矫饰之意!
兰四心中激**,心道:“这等好汉子,我兰四要是能交上这样的朋友,真是一大好运气!”
郭哥看出兰四目中意思,笑道:“兰四大哥,咱俩现在,就算真地是不打不相识,是朋友了!”
兰四也高兴地道:“是朋友了!”握住郭哥的手直摇。
忽地想起一事,问道:“郭哥,咱俩既是朋友,兰某有一事相询,不知郭哥能否相告。”
郭哥说:“但请兰四大哥直说。”
兰四还是稍稍迟疑一下,才开口道:“这等相询,本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忌讳,只是,兰某实在爱武成癖,心中疑问不解,现在兰某与郭哥成了朋友,想冒昧相问——郭哥在刚才咱俩算是平局的较量最后一刻,有绝器闪亮——比试之前,兰某早已经观察过,郭哥两手空空,袖中可见之处,也无掩藏之处,那绝器,从何而来?郭哥,兰某此问,如果过于冒昧,郭哥也可不答,兰某心中,绝不会生出芥蒂。”
郭哥笑道:“哈哈,兰四大哥果然高手!是这样,郭某这一招来处,请看!”
就见他右手一抖,手中竟倏然出现一柄亮闪闪的细长飞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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