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赶紧说：“李工李工，我说的可是心里话。你这样的实诚孩子，那才是我和你大婶最看重的好小伙子！”
得！老板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时做生意练就的口才，全不见了，一张嘴就说出实话来。
李技术员眼里有了点泪光：“大叔，谢谢您老，谢谢大婶。我最近要办些事情，这里，我先向大叔大婶告个罪。我忙过这一阵，没事了，我一定再来！”
老板有些发慌，心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大难处了？”忙问：“李工，没出什么事吧？”
李技术员一惊，忙道：“没有没有，嗨，大叔，不是有那么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么？嗨，这会儿，我就是这样的人。您不要在意。那好，这是饭钱。不用找了，我以后还来吃呢，哈哈。”
老板看着李技术员下楼走了，自己站在楼梯口，发了一小会儿呆。
“这李工，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好像有了难处？这刚才说的话，简直是东一下西一下，不着边际。嗨，他妈的这世道，总是让好人为难，坏人得意。看看这楼上客人，有两桌，一看就不是他妈的正经人，吃香喝辣带泡女人，他妈的，他们怎么就不犯愁？有些时候，这帮坏蛋干了坏事，坑了人，还高兴得不行！王八蛋------”
年轻的兵工总厂技术员李木森，喝了酒之后，又吃了一大碗面。面条扎实顶饿，正在他的胃中慢慢膨胀，一会儿，会给他的行动带来所需能量。
他要干一件大大出格的事情，同他的职责背道而驰的事情，也就是一件性质上是完全背叛国民政府的事情。
李木森，为这一天，已经预谋了许久，憋闷了许久。
干完后，怎么离开，怎么脱出可能的搜寻和重围，他都想好了。用他那对技术精益求精的细致劲头，点点筹划出来。
可是，再精密的筹划，都抵不住稍微异常的变化。
干冒生命危险的事情，一个细微的异常变化，就可能要人的命！
也就是要他的命，年轻的十八岁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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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森十岁左右时候，迷上了练武。
一时间，家居周遭一带的同龄孩子中，已经没有敌手。
他的堂舅寻云川，在山乡读了私塾，又到省城长沙读书，后来又走得更远了些。
寒暑假时，云川舅舅总回山乡来看望家里族里的老人。
云川舅舅年少时节，也练过几天武功。
也是因为那一带山乡，有些尚武风气，男性少年青年或高或低，总会几下子。
小木森听说云川舅舅也会几下，便非要和舅舅拉架子比划。
成年人对小孩子，寻长川轻轻松松地把小木森的出拳出脚拨拉到一边。
小木森不服，说：“舅舅，等我再长大些，您不是我的对手。”
寻云川笑道：“那是自然！不然的话，你这样天天练，吃得又多，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家里一半的吃饭钱。”又正色道：“说武道，如今厉害的是枪炮和新式带兵之道。你要
想学武，就得练枪，当兵，还得读兵书，最好是进军事学堂。不然，像你这样傻不愣登的，练一身武功再好，到世间走行，顶不住别人用枪二拇指头抠一下，或者用点诡计，把你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
小木森听说学打枪什么的倒也听得进去，一听说要读书，立刻开始头痛：“舅舅，我一听那些经书就头痛！”
寻云川愣一愣，大概想起自己也比较讨厌那些之乎者也，想到这外甥也许和自己一样，喜欢些科学工艺？便说：“你不喜读经书，也好，现在外面世道变得很快，你先留意学些别的，再大一些，出去上洋学堂，学科学，工程技术，也容易生活。嗯，也算可以为国家做些事情。”
又轻声自言自语：“小木你还小，出去不方便-----在这山里，怎么学科学数学？”
小木森见舅舅或沉思或自语，嘀咕的自己也不怎么听得懂。他想想刚才被舅舅一大巴掌划拉到一边，走过去看舅舅的大手，只觉舅舅的手手指细长，也不像练武人的手，唧哝道：“舅舅，镇上铁匠铺张大叔，他那手那么粗，那么有劲——怎么他那么怕您？”
寻云川又愣了，问：“你怎么知道张大叔怕我？”
小木森说：“昨天我看你在那门口和张大叔说话，张大叔一个劲点头，后来还送您走，说‘一定尽快按寻先生的意思做好’。镇东花老财去定铁匠活，张大叔都不会那样子------”
寻云川不禁哑然失笑：“啊，我都没注意到这个。嗯，你张大叔是个好人，他不是怕我，他是喜欢听我说的外面的道理，服那个大道理——这个说了你现在也不懂，等你长大一些再说-----”
小木森也憧憬道：“等我长大一些，我的功夫就能练成了，那时候，就是张大叔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铁匠张大叔，乃是练武好手，方圆数十里闻名。
云川舅舅眉头一皱：“小木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见人见长辈，都谦恭有礼，就是一说起你那点武把式，就把礼仪谦虚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样，舅舅请人给你上上课。嗯，这样，也许对你一辈子都有好处-----”
小木森一听高兴了：“舅舅，您请人，请高手师傅！我正发愁没人教我哪！我虽然现在打不过您，舅舅您那几下子，我还看得懂，您要给我请的，比您功夫深多了吧？”
云川舅舅一愣，苦笑道：“你这小子，怎么总拿你舅舅我比？讲武功，我比铁匠铺你张大叔都差很多！你张大叔比那高人，又好比平地比高山！
说句书上的话，你小子听不听得懂？‘难以望其项背’！你这小子！说好了，你要能让高人教你几下子，你以后，多给我好好念书！你不喜欢那些经书，起码你得认得那些字，写好字！以后，你要学科学，可能还要学洋文，现在你几个中国字都写不好，以后——行了行了，我也不多跟你说了！我先打听一下那那世外高人的情况——以后要能得了高人应承，你小子就做梦娶成媳妇啦！”
小木森脸一红：“舅舅，我不娶媳妇。”
这下把云川舅舅逗乐了：“你这小子，到底还是孩子，慢慢长大吧！”
两天之后，云川舅舅又来小木森家，和堂姐木森他母亲嘀咕了一阵，跟小木森说：“小木啊，我倒是给你物色了一个高手师傅，用说书的话说：武功深不可测。只是，我得找个适当的机会跟他老人家提一提你。那高手师傅如果愿意收徒弟，总是要试一试这徒弟是不是可造之材，我看你行，高手师傅不一定看你行——所以，还是得看你的造化，和你的心气了。”
小木森心里小狠劲上来些：“舅舅，您告诉我，高人爷爷在哪里，我去给他老人家磕头。他要我半夜子时去见他，我都去！”
云川舅舅点点头：“你小子这劲头还行。你还记得张良拜师的典故啊！好好。”
小木森说：“舅舅您别总跟我说‘好好好’，你最好就是快快把高手爷爷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求他！”
他母亲喝道：“小木，怎么跟舅舅说话呢？”
小木森从小得云川舅舅喜爱，是以有时候撒点孩子气。
云川舅舅倒是不在意，摆摆手，笑道：“不要紧，小木有这股子劲，是好事，只不过到时候被高手爷爷试不过去，自己也不要灰心哟！”
小木森挺挺小胸脯：“不会！”
云川舅舅说：“好，我告诉你，就是那座三架山阳坡瓜地的普大爷，你得叫爷爷的，我过几天去求求他，看看能不能收你教你几招。”
小木森呆了，念念道：“三架山阳坡瓜地的普大爷？”
“对，就是他老人家。”
小木森心中纳闷至极，见云川舅舅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脸容，心里又加上了更多的不解。
去年此时，他曾经和小伙伴们在三架山上玩，渴了从那瓜地过，几个小家伙凑出三个铜板，向那瘸了腿，走道慢，见了他们小孩子就笑眯眯的普爷爷买过西瓜。
几个小家伙家教都很好，知道尊敬老人，也听说过，这一带，从未有人偷过普爷爷的瓜。他们吃了一个脆沙瓤的大甜西瓜，觉得已经吃过了头，吃过了三个铜板能买的瓜了。便向普爷爷告别。
当时普爷爷看看他们几个的小肚子，笑道：“你们几个小鬼，懂事，以后定会有出息。这样，老汉我今天也先巴结你们一下，去，前面还有俩大的好瓜，看见没有，对，就是那两个。你们摘了，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把肚子撑坏了就是了。去！”
几个小伙伴喜出望外，过去摘了瓜，边吃边向普爷爷说好话。
普爷爷眯缝着眼睛，笑道：“几个小鬼头，都聪明着哪。这样，你们吃了爷爷的瓜，都要好好念书，好好替家里干活儿，过几年长大了，要学好，不要学坏！学坏了，以后就再也不要来吃爷爷的西瓜了！吃进去的，还得给爷爷吐出来！”
几个小伙伴都说：“一定学好，一定学好！”
没几天后，小木森他们又在那里买过瓜吃。
今年倒是还没去吃过瓜，只是瓜熟季节之前，曾经从那里路过，见过普爷爷坐在小土屋门口晒太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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