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覃把驳壳枪提在手里，检查一下装满子弹的弹匣，又将弹匣装上，递给小郭。
小郭原来用的枪，在他发现敌人跟踪自己之后，就利用敌人监视视线被遮断的极短时间，投进了路边一个粪池里。那一果断的抛枪行为，也算为其后的破敌复仇脱困连串行动，加了一分保障。
小郭接过驳壳枪，熟练地在手中一转，藏到身上，顿时觉得胆气又壮了两分。
小覃说：“你的目标太大，准备转移去苏区，这是上级定下的。”
小郭说：“好。”他也不问哪个上级。他心里明白，必是七号亲自定下。他看着小覃，等待小覃继续说。他看出，小覃部长有任务要交给自己。
小覃拿纸笔，在纸上画了三个人型，写几个字，开始交代任务。
小郭听着，眼睛越睁越大：“还有这样的招法？”
第二天晚上，小郭从城郊的潜藏地点出发，走向山里面，方向偏向洎江那边。
两天之后，他到达一个小镇。在镇上找到一户人家，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他取了一些吃的东西和衣物，装进背篓里，背上，再次走进深山里去。
又走了大半天，他看见了一间被遗弃的竹屋。
在天黑之前，他收拾好了竹屋里面，看看，可以住人了。便走出装了个破竹门扇的门口，站在那里，向山外方向的天空看，脑子里默想小覃部长交代的任务细节。
次日一早，小郭拿弯刀，到边上的树林砍了些树枝藤条，回到竹屋里，扎了三个草人。给草人套上衣服，放在地上，用竹枝叶盖住。
他煮了些饭和肉，吃饱了，站在竹屋当间，练习了几句简短的一两个字的口令。
然后出门，在竹屋边的空地上练习他的格斗功夫。
他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同志弟兄。
洎江城里佘记木器行后院地下室，申强连续调配人马，分路出动。
“小谭，你带一位弟兄，先走水路，再换陆路，到这个地方，”申强在地图上指点，“这山上有一座简易草棚子，找一位少年猎手，这少年是完全可靠的同志。你找到他，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按照信上要求，做些准备，交给你一些东西。你拿到后，立即向西走。在这个地方，转向北方，沿这条山沟走，应该可以避开白军集结的大部队-----到达这个小镇后，你找小镇上这一户人家家里的老人，一位身体很结实的老汉。他会带你去找自己的同志。这位同志弟兄你认识。我们都在一起战斗过----
小镇上这户人家住在背山街南头起第七户。你注意，如果小镇背山街南头有近期新起的房子，数住户时候，就需要加上新起房屋住户数----这户人家外墙上和别人家一样，挂有干辣椒串，你注意，”申强拿铅笔，在纸上画了长长短短几条线段，“如果辣椒串这样排列，表示一切正常，你可以接头---如果辣椒串这样排列，”画出不同的线段组，“你不要进去，继续沿背山街走，快走完街面时候，有一间小饭馆，你在那里买些饭菜吃，这是那镇上的第二接头点----
一共有三套接头暗语，第一套，是找到那少年猎人时候用，是这样----
第二套，是到那小镇背山街南头起第七户人家接头时候用，是这样----
第三套，是那小
镇背山街的小饭馆时候用，是这样----
还有，到达目的地之后，你要跟接头的弟兄说的任务，他已经知道了主要部分，到时候你再告诉他补充的任务内容，是这样----
小谭你复述一遍-----好，一字不差。你想好了带这里哪位弟兄走？可以。这样——你们一个小时之后出发，到‘六顺居’取枪，到江边上船，可以正常避开敌人江上水警巡逻时间。开船弟兄在那里等半小时，如果等不到你们，他们会离开，那样，就要在四个小时之后，再一次到江边----，”申强看看边上老郁。老郁正拿着暗语写成的笔记在对照申强说的。老郁一点头，申强继续对小谭道：“你去准备出发吧。祝你们成功！”
小谭精神抖擞。这一段弟兄们“装孙子”，蓄精养锐，现在要出发再战，配合根据地反围剿了！他向队长政委直一直腰，算是带些地下色彩的简易敬礼，出地下室上去了。
另一路人马是老佘安排，老佘自己却不能出动。
他倒是想出动，队长政委根本不批准。
听了计划安排，老佘叽叽咕咕：“队长政委，找敌人的麻烦，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老佘还是比较熟悉的——”
申强摇摇手：“不行，老佘你不要看这次行动好像没危险，其实既要和敌人警察作不对面的来往，还要和专业训狗人士打间接交道，留下一点味道痕迹，咱们木器行就得整个撤退，所以，必须尽量间接间接再间接！就这样定了，老佘你说说，外五线你所知道的好弟兄情况，这次，用两个。你不出头安排，用四线的单线联系弟兄出面安排---”
老佘无奈道：“好的队长。”
老郁说：“老佘大哥，两个外五线弟兄这次行动，算是一个考验。成功了，这两位弟兄考虑直接补入二线，队里一线行动可以替补参加。”
老佘眼睛发亮：“好，我可以让四线弟兄转达么？就转达个意思？”他知道，所有仇恨反动派的同志弟兄，都恨不得天天跟反动派动手，为自己死难的家人或者同志弟兄报仇。外五线的人，当然估猜得到，那些闹得反动派不安宁的各种事体，多数都是地下党组织所为，都每日想：“这要是我也参加，啊，哈----”
申强老郁互相看看，一起点头。“咱们自己的同志弟兄，也是需要些激励的----”最好的奖赏和激励，对于好同志弟兄，莫过于能够参加更多的更危险的战斗！
老佘高兴了些，稍一沉静，思维进入情况：“我看，外五线的‘哨子’和‘大麻袋’，出动比较合适。”
申强和老郁都听说过“大麻袋”。这是一位码头装卸工，姓达，因为身体高大壮实，干活时候能轻松扛两只二百斤麻袋走“过山跳”，是以被送绰号“大麻袋”。“大麻袋”是牺牲了的阿桌的好朋友，那时候还不是地下党联系的弟兄。阿桌牺牲后，地下党同志注意到了“大麻袋”的情绪，慢慢接近他，发展他入了团，参加过洎江地下斗争的外线活动。以“大麻袋”的觉悟和身手以及学习能力，早就足以进入手枪队二线，只是他性格上躁一些，需要多磨练，才一直在外五线，其表现极为出色。
申强和老郁都觉得这个人选不错。
“‘哨子’？”申强向老佘问道。
老佘说：“‘哨子’姓邵，他的外号
是因为他学鸟叫学得好，还会一些别的口技，听起来很像真的，最近几个月才慢慢被工友们叫出这个外号。‘哨子’原来是阿东联系的基本群众，阿东跟我说过，”老佘深深吸一口气，大概想起了一年多前手枪队弟兄中伏，牺牲了的阿东，他镇定一下，“阿东当时觉得，小邵已经够条件进入外线——阿东牺牲后，小邵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查，逃走了。今年春天他打听到敌人并没有追查到他，才又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在离开洎江之后，学会了一口鸟叫绝技。他被吸收进外五线，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他现在四和货栈当杂工。被吸收进外五线后，一直表现很好。重要的是，他是阿东的好友，因为阿东牺牲，他对反动派恨得要死，而且他自己的家里，就是被反动派弄得家破人亡的----”又说了两件“哨子”参与外线活动的表现。
老耿听着，点了点头。老郁也点了点头。
申强说：“好，定下这两个弟兄了。这次行动，‘哨子’负责。行动完了之后，沉几天，两位弟兄都补到二线。”稍一顿，“通知‘哨子’的时候，同时告诉他，从此往后，停止一切给工友们学鸟叫的外面表演。”
佘大老板心领神会：“好的队长。”他知道，在队里领导和弟兄们这里，说什么都没关系，表演什么也都没关系，到了外面，就应该表现得没有特色，越普通越好。
老郁加上一句：“通知‘大麻袋’的时候，也告诉他，从此往后，什么时候干活儿，都和大家一样，别人扛多少，他也扛多少----”
“明白了。”
申强说：“好，现在说一下‘哨子’和‘大麻袋’出动的具体任务----”
洎江市警察局直属二分队何队长看看天色已晚，对副队长说：“我回去了。要是有什么急事，你派弟兄去找我。”说着，脸上已经有了些喜色。
副队长是何队长一手提拔起来的绝对亲信，当然对何队长的行动套路一清二楚。他连忙点头：“大哥您辛苦了。您去，放心。我就盯在队部。”
何队长面向穿衣大镜，整理了一下黑色威严的警服，捋顺腰间皮带肩上武装带，哗啦一下拔出腰间手枪。
边上一个队里警察刚来时间不长，还没见过何队长这一手，吓得一哆嗦。
何队长从穿衣大镜中看见属下表情，得意一笑，把枪插进皮套。
副队长说：“队长如此繁忙，功夫不减。”这话说得恰到好处，也不说功夫如何惊人什么的。
何队长微微叹口气：“这辈子，是赶不上姜大队长那神枪绝技了。”
副队长说：“术业有专攻，咱们这一段时间，配合前线剿共，在洎江这里的市面繁荣上，出的力，在市局里排位，让别的队里区局里的弟兄们都很羡慕。”这话还是说得很妙，不直接说队长高明。
何队长点点头：“咱们弟兄们辛苦了。这样，明天晚餐，给大伙儿加个肉加个鱼，敞开了吃！”
副队长和边上那位专管内勤杂务的警察弟兄，都高兴地说：“谢谢队长！”
何队长说：“老弟，我带大黄走了，这里，你照应着点儿啦。”
副队长连忙说：“大哥你只管去好好休息。我派弟兄们在里屋架好机枪，别说盗贼，就是共产党来个几十上百个，也保管叫他们来得了回不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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