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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战斗到底!(一)

老鲁阿亮尚义德等一帮留守木器行的,轮流睡觉。常有几个在后院拉大锯,其他人保持体力精力充沛,可随时出动。

混在巡捕房和警察局的赵十华等弟兄,都天天上全勤,竖起耳朵听政府方面的动静。

老代表亲自坐镇洎江第一线指挥部。

七号老师坐镇省城指挥部。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架势。

同时,准备在最紧急时刻,使用一条不久前才找到的内部电话线路。

这线路,实际上是国民政府在省城和洎江之间的联通热线。

共产党人如要盗用,就须启动内部潜藏人员,在确定的时间,冒险使用一次,用事前定下暗语。通完话后,两头人员都得马上逃走!

在瓜县,七号老师一年多之前亲自安排重建的地下党县委,只派出了四个人配合行动。

这四个人是县委正副书记,组织部长和农运委员。

四人均经过重大的生死考验。

一年多来,他们呕心沥血,瓜县共产党的实际力量发展得十分强壮。

四位均不知这次秘密任务的核心内容,都凭着忠心赤胆,到位死守!

万事具备,只等人到。

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根据规定,又不能够主动去找,去问。

从省城的七号老师,到在瓜县西堰口摆了个瓜摊的瓜县共产党农运委员,都纳闷,着急!

七号和知道内情的老代表申强老郁等想:“这人,如泥牛入海,到哪里去了?”

县委书记农运委员等人想:“这是怎么回事?说了最多两天完成任务。憋足了劲,什么也没干,已经过了三天了!”

本省和洎江共产党组织的这次行动,计划周密,安全可靠,一旦运转,可说是万无一失。

从最后撤销行动的一步,就可看出其未发挥的效率,在那个年代,令人匪夷所思——

三天没动静,七号老师在省城下达命令:“全部人员撤回!”

四个小时后,睡觉都在瓜摊的瓜县农运委员就离开了西堰口。

共产党人没接到自己人。

这洎江共产党的自己人,让国民党人接走了。

正确地说,是截走了,抢在了共产党人之前!

国民政府省市县当局也都并不知道,共产党人的这次接人计划如此完整周密。

只是——

政府军警部门只是用了一步棋,就在共产党人的计划位置之前,前一个环节,一步成功!

申强按照和老郁商量好的计划变动,走了一趟瓜县向西的小路,检查了几个交通联络站,晚他的队员几天回到洎江。

一回来,申强就得到消息,半个钟头之前,棉布公司的迟老板来山货店找过他,这是迟老板今天第三次来找宋老板了。

申强立即去找到了迟老板。

不等申强解释自己为何不在洎江,迟老板就急急地说:“宋老板,我要出门,需要靠得住的朋友帮我照看公司。

几个朋友都忙。

我想来想去,还是拜托你宋老板,我最放心。”

申强说:“好的,迟老板,我帮你看着。

哎,迟老板,你去哪里?

不要忘了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你侄子来洎江的话,和我那小妹见上一面哟!”

迟老板跺跺脚:“咳,宋老板。我现在,就要去南京,想办法,去救我那侄子!

说是他犯了共党案,已经押在了南京大牢里!

咳,这是哪里跟哪里?

我那侄子,怎么会是共产党?

他读书,留学,做点生意。

这不刚刚正跑一笔买卖,怎么突然就成了共产党?

行了宋老板,你帮我看好了,生意上的事情,你作主就是了。

我带了些钱走,再要用钱,我会跟你联系,拜托啦!”

迟老板匆匆走了。

一个强烈巨大的预感在申强脑子里萦绕!

当夜,七号老师从省城来到洎江,申强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迟老板的侄子,就是这次洎江共产党地下武装几乎倾巢出动,欲接而未接到的共产党人!

---那天,国民政府驻省城行营高级参议,省党部副主任委员夏秋民接到一封封得严严密密的信。

他把办公室的门锁上,戴上老花眼镜,仔细地把信读了两遍。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几遭,拿起电话,说:“接南京。”

南京的电话接通之后,夏秋民说了一段话。

他年岁渐大,记忆力仍然很好。

脑子里将密信中的要点理出三条问题,不磕不绊说完

,又说:“查一查,三个小时后用电报回复给我。不要用电话,原因你们知道。

我只需要答案,是,或者否。

我就在办公室,哪里也不去。

谢谢。”

回复电报在一个半小时后之后就到了。

回复只有三个字。

每一个字,针对夏秋民的一个问题,三字答案为:“是是是。”

夏秋民放下电话,拿起另一只话筒。

“接洎江侦辑科,黎科长本人。”

“之虎啊,立即找几个人,挑一挑,不用多。

十个?够了。

要姜贵队长一起,对。

我这边要带人去。

不,不用通知任何其他人,启廷那里,回头再给他说。

让我看看,现在几点,”

夏秋民一顺表链,怀表在眼前转一圈。

“凌晨三点,我的船到洎江。

你和姜贵带人上船。

见面我再跟你说,

哎,好好,选好的人,集中休息。

对对,不说,哎,反正之虎你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嘛!哈哈

好,就这样。”

三天之后,正值中午时分,在离洎江地区所属瓜县西堰口三十华里,一个名为葫芦尾的小镇上,来了三个骑马的人。

镇保安团团长听得马蹄声响,立刻起身走到门口。

一看来人,认识,立即敬礼,喊一声:“祝团总!”

“啊,向团总,你好啊?”

“好好,祝团总,您老这么客气!”向团总心想,“我这团总,跟您这团总,差到天上地下!”

祝团总是邻县保安团团长。

他长得膀大腰圆,个子又高,浓眉毛,一对环眼很亮。

他右眉上有一道刀疤,据说是与赤匪作战时,被一赤匪掷出飞刀,躲闪不及擦的。

向团总还听说,“---祝团总生气着急的时候,这道刀疤就会发亮。

要是他的对头,这时候就该小心了!”

祝团总的功夫和枪法,听说在附近几个县,还没遇到过对手。

这种说法,向团总倒是不以为然。

“---到了祝团总这样的官职,谁没事去跟他老人家较量?

总还是有些有本事的人,只是真人不露相,不上门和祝团总叫劲比试罢了---”

祝团总跳下马,把缰绳递给随从。

他的两个随从都很年轻,军装也很新,显得很精神,英气勃勃,一人挎一把二十响匣枪。

祝团总一拱手。

“向团总,一向可好?”

“好好,祝团总,里面请,里面叙话。”

“好好,请请。”

祝团总谦让地说,大脑袋转了一转。

“啊,向团总,你的辖区,很安静的嘛!哎,小板凳。”

向团总纳闷:“还在门口,祝团总要什么小板凳?”

向团总又看了看,才知自己误会:“祝团总在招呼他的随从呢!”

敢情这英武俊气的保安团兵叫“小板凳”。

“小板凳,”祝团总说,“我和向团总先进去,你们俩,就在这小街上遛遛马。

一会儿,我招呼你们进去歇着。

放心,今天夜里,由向团总请客。

这一顿,管保错不了。

哎,说好了,小板凳你可不能胡喝个没边儿啊,不然我那大嫂子骂我,说我带着你不学好,我可要骂你了啊!”

小板凳答应道:“是,团总,您放心吧。我听您的!”

祝团总的话,连向团总听了都心里暖和。

“这大号的县里的团总,就是不一样!

气派,疼兵,我以后也得学着点儿。”

两个兵,三匹马,向小镇小街的另一头遛去。

十二只马蹄敲在石板路上,清脆悦耳,如山间落泉,从容流淌。

向团总说:“祝团总,请!”

祝团总说:“看看弟兄们。”

向团总便陪着祝团总到镇保安团弟兄们宿舍里。

小镇保安团有九十多人,八十多人出外执行保安勤务,守路口,守粮库,巡逻查户。

不到十人在家,在团部后面的宿舍里打牌。

几个弟兄都见过祝团总,起立问好。

祝团总见不是自己部属的兵都很尊敬自己,很高兴,说:“今天晚上,我请向团总给弟兄们加菜,每人半斤酒,算我的!

有防共重任,不敢让大家多喝,弟兄们原谅啊!”

弟兄们都说:“祝团总您老人家总关照我们,多谢了啊!”

向团

总也笑着说:“弟兄们,祝团总待咱不薄,有用得着弟兄们的地方,咱可不能含糊!”

众人齐声应道:“团总放心,没的说!”

两位团总出门。

一个弟兄悄声说:“嘿,连祝团总都来了,看来真有事情!”

另一个道:“有事咱出动,没事咱不问。出牌出牌!”

祝团总说:“哎呀老向,我得解个手,刚才路上没顾上,给我憋坏了!”

向团总道:“茅房就在后院,请您随我来。

这边走,对,左转,不不,左转,右边那是仓库。

哎,对,好1

祝团总,不着急啊,我在前面等您。”

祝团总解手回来,直向前门走,道:“我让小板凳他们拴了马,都进来。”

向团总忙道:“对,让他们进来歇着。”

祝团总站在高高台阶上,手一挥:“小板凳,遛好了马,拴上,进来歇着!”

小板凳笑道:“团总,我们把这小街两头都遛遍了。”

祝团总说:“好了,别罗嗦,拴马,进来!”

俩随从高兴地说:“是,团总。”

到屋里刚刚开始喝水,就听得门外隐隐传来马蹄声。

祝团总大脑袋不动,听了听,想起来,道:“向团总,我有个亲戚,做生意的,在我那里玩。

今天我出来的时候,非要跟我出来逛逛。

我说有什么好逛的?没让他一起来。

看来,弄不好,是他自己追来了,又得麻烦你!”

向团总说:“哎呀,祝团总,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快请!”

两人都走到门口。

来了两匹马,两个人。

两个人都下了马。

祝团总的两个随从把马缰绳接过。

新到的年轻的一位说:“叔,你走得好快!”

祝团总道:“嗨,让你不要来,非来!”

新到的年纪稍长的道:“我让少爷不要来,他不听。”

祝团总说:“嗨,跟你父亲一样的脾气。

来,这是葫芦尾镇的向团总。这是——”

祝团总的话突然停住!

他看见向团总的身边多了一人,又多一人!呼呼呼,好几个人从向团总身后闪出来,还都端着枪,机头大开!

祝团总脑子一炸:“这几个人,妈的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猛然想到,“后院都看过,就没看刚才右边那仓库!”

他转脸,满面疑问地对向团总问道:“老向,这帮人是干什么的?你老小子通共?”

向团总一愣,张口结舌道:“我,我——”

就听得“碰碰扑扑”的声响,街对面的几扇紧闭的门面打开,窜出来一群人,都端着长短枪,枪口对准了正站在镇保安团团部门口街心的祝团总的亲戚和随从们!

街对面人群中有一老者空手。

他谁也不看,只是仔细地看祝团总的亲戚,那被称作少爷的青年人。

那青年人面色沉静,目光迎住老者的视线。

老者微微点头,轻声赞道:“好,果然是青年才俊!”

祝团总一步跳下台阶去,挡到那老者和青年之间,喝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

老者头一仰,笑了一声。

“向团总,你还没介绍我们呢!”

向团总脸憋得通红。

“是。祝团总,夏老,夏老,黎,黎——”

向团总身边的着长衫戴一副金丝眼镜的青年人微笑道:“行了,向团总,你别为难了。夏老,我来吧?”

夏老说:“好,之虎,你说,说完了,好走路!”

“这位,国民政府本省行营高级参议,省党部副主委,省侦辑处处长夏秋民夏老。这位,”黎之虎手向旁边微摆,“洎江侦辑科副科长兼侦辑大队队长姜贵先生。

鄙人,黎之虎,忝居洎江侦辑科科长一职。

您先生,”黎之虎向转脸望来的街心那青年人点头示意,“应该是,嗯,那个,中华苏维埃刚刚任命的土地委员会的委员,那任命是化名,化名就不说了,真名迟林飞,不错吧迟先生?”

站在台阶上的葫芦尾镇保安团向团长一直觉着对不起祝团总,他老是盯着祝团总看。

他这时候看见,街心的祝团总右眉上的那道刀疤似乎亮了!

祝团总身子一拧,向团总刚刚看见祝团总手中有黑黑的枪,就听见一声脆亮的枪响!

祝团总身体一颤,脖颈处绽出血光!

随着又一声枪响,祝团总向后倒栽出去,他手中的枪砰地响了一声,子弹直向天空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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