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军长也是心里上火,又喝了些酒,说得新任铁一师师长一阵脸红一阵脸白。
他知道军长脾气,不敢辨说,只是夹紧了腿立正。
军长看看他,叹口气。
“行了,回师里去吧!
眼下剿匪事情重,把队伍带好。
我们老弟兄们,就这点家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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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从洎江上级来的命令布置,高安侦辑队的人又重新开始盯守王沈义将军的住处。
不料一不留神,被王将军的护卫发现了。
神探阿五眼尖腿快,一看不对,先溜了号。
另一个侦辑队新来的弟兄笨多了,被王将军的老护卫老六一鹅卵石,从高高的树杈上打下来。
再上去,是被绳子捆着吊上去。
王沈义将军坐在树下,问道:“你是哪里的?”
那侦辑队员人笨,嘴硬,抗着不说。
王将军本来就有火,见那人不说,抬手一枪,将绳子打断,喝一声道:“拉到门外,毙了!”
侦辑队员连摔两次,一点硬气,终被摔得没了。
“我是县里侦辑队的,县党部让我们来的。”
老护卫低声说:“你小子,说这么快干什么?
老子好久没开斋了,你还不让老子过这个瘾!”
一脚踢出去,又把侦辑队员踢滚一圈。
侦辑队员早听说,这帮人杀人不眨眼,这下明白,刚才若说慢一点,定是死了!
他不由裤裆都湿了。
王将军说:“解了绳子,带路,到县党部去!
几个人走出门去。
行不多远,后面来了十几骑,“嗒嗒”跟着。
王师长不回头,只顾走。
骑兵中一人驱马快行,绕到前面,下马敬礼。
这人一脸大麻子,眼神威猛,一看就是打仗的猛将。
王师长说:“一营长,你来干什么?”
一营长说:“我们放假,到高安转转。
不敢来搅扰师长。
刚才听说师长这里有点小事,我们跟来看看。”
王师长笑道:“小事小事,要是坐实了,假的成了真的,老子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一营长“啊”了一声:“是哪个王八蛋造谣?”
说着就要掏枪。
王师长摆手道:“算了,大洪,我这就去问问。
你没事,回去吧!”
一营长听惯了军令。
“是,师长,我们没事干,在这城里走走,就回去。”
大麻子营长敬个礼,带着十几个兵骑马跟着。
县保安团长是招安出身,平时最重有人探听消息。
过去在山寨里,听到风声不对就跑。
现在不用跑了,打听消息的习惯没改,倒也真给县城保安业务带来方便。
有人来报,说:“王师长向县党部走,说是去问罪,还有十几个骑兵一起。团长,我们要不要派兵去?”
保安团长一听就火了。
“你小子,你他妈的,吃的是饭还是屎?
本来没我们什么事,找死去?
滚到营房里呆着,不要出去!”
保安团长自己先把武装带解下来。
再想想,连军装都脱了,换成便衣,赶到县党部,和刚到那里的县长一起,连同党部书记长,向王师长解释,说是“---上面听信小人造谣,才有此误会。我们绝对相信,王师长是忠于政府的忠臣良将。我们已经向上级要求,把那个造谣的王八蛋治罪。侦辑队员去贵府,是为了应付差事---”
侦辑队长也空手赶到,说:“本来我让这小子在贵府外呆着,府上有了麻烦,立刻回队里报到,我们好去府上帮,这个,帮忙---不知怎么,这狗日的兔崽子,他就爬到贵府墙
里的树枝上去了!”
县长说:“正好,国民革命军,王师长的老部下来了。
就在县府,我代本县百姓设宴,谢谢王将军为国民革命,为我县平安立下的功劳!”
伸手不打笑脸人。
王沈义将军听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气消下去些,说:“我是想来问问---既然诸位如此说,此事也就作罢。
看来,能说我坏话的人,也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说着说着气又上来,一掌拍在桌子上!
门外的一营长等一众人,掣了枪冲进来。
一营长问:“师长,毙谁?”
王将军说:“谁也不毙。
高安父母官要请你们吃饭。
我胃不好,先回了。”
养病在家的王师长的故事,县党部书记长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惊!
“什么党棍政客,都不如枪杆子硬。
我要不是学做党务,学做军务就好了---”
来和韩四喜细聊任务计划的党部书记长,看看似乎忧心忡忡的韩四喜,心道,“可能上面又有了什么线索,只是把柄不够,不好处理。咳,这小小高安县,还是容不下猛虎蛟龙。”
想到这事情也许会演变成真枪实弹的拼杀,书记长哆嗦了一下。
韩四喜听黎科长说过,“---这次公务的具体任务,一定要严格保密,连县里三大巨头,都不一定告诉他们详情,除非特别需要---”
韩四喜刚听了,立刻就想:“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看住一个团长的家属,注意一下那个赋闲的师长动向吗?
又不是拿枪和正准备造反的国民革命军开仗!”
当时黎科长看看韩四喜的眼神,说:“韩副队长,这不是一般的任务!”
随后,黎之虎把情况一摆,韩四喜听得有点背心发凉!
据王沈义将军原在师的军官密报,这支在北伐时候打出威风的铁军,在剿匪战斗中不大顺利,官兵渐生厌烦情绪。
去年发生的“九一八”事变,给团里的东北籍甚至北方籍的官兵很大刺激。加上共产党的坚持不懈的宣传蛊惑,很多穿着国民革命军制服的官兵异心已生,有的暗地里与共产党来往,兵变因素日益增长!
据报,这师的第一团,就驻扎在距离匪区最近的地方,居然常常一个月里不抓一个,不杀一人。任由那些红得发疯的泥腿子满山乱窜,到处宣传赤化。
有的赤党分子甚至误入了军营,居然还吃饱了喝足了离去!
有人报告说,“铁一团的亲共分子密谋造反,已经定下就在今年之内!”
密报报到行营,长官震动,向此师所属军军长询问,要求再次严查!
时军长汗发湿背,不敢说没有,更不敢说有,只说:“回到军部,将立即再次密查!”
行营主任说:“兵之要务,察!不仅察外,打仗如何?
也要察内,还能不能打仗?尤其是跟共产党打仗?
你们都是手握军权的实力派,前程名声,都在军队身上。
真出了事,怎么办?”
军长听了,想到,有实力派人士,手下人信了共产主义,造了反,成了共产党红军,一夜之间,实力派成了光杆司令,躲进了租界,因为没了枪杆子撑腰,还得成天提心吊胆,怕给过去的仇家打个透心凉。
军长咬牙道:“主任放心,查实后,我绝不容情。”
主任口气缓了些。
“还是要查明白再说。
我这里,每个军都有密报来,说那里有官兵要造反投共。
有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哪一天,准备从哪个山口过去,都一清二楚。
我派了人去查,连抓带毙,最后才知是冤枉!
报告的小子,自己想升官,搬自己的绊脚石呢!”
军长一听,想到前不久新任一师师长说王沈义坏话的事,连连点头说:“是是,要查明白!”
主任说:“有的事情,也可以采取防范的手段,消于无形。”
看看军长表情,似不懂。
行营主任想到:“防范手段这一套,是老夏他们主持,这事,也不好明说。”便道,“这样吧,有些事,可由地方政府协助办理。你先回,我如有了安排,自会通知你。”
时军长走了。
行营高参夏秋民从后面屋里出来。
“好好,主任安排得好!”
主任说:“秋民,你说的措施,你去办。
不伤队伍,又挡住共产党的阴谋。”
夏秋民说:“是是,主任考虑得周到。
这事情,办起来,就得像太极拳,连缠带绕,连拉带捋,让对方蹬踏挣扎不开。”
这次,韩四喜到高安,是明里的一步棋。
他对县长党部书记长保安团长说:“请协助调查共产党在军地两大系统内部的破坏活动。”
保安团长心里有些发毛。
保安团长赶紧把自己队伍的花名册拿给韩四喜看,
韩四喜说:“要查的,不是团总你的部队。
需要时,可能要用你的部队。”
团总想起自己听到的流言,心里如揣活兔。
他想到,“要真是国民革命军哪支部队造反起事,老子的这保安团几百口子,不够国民革命军一个连一次冲锋!”
他当然不知道,上峰防止兵变的,暗里的棋子主力,是洎江警备司令部属下的三个团中的两个团,呈钳形左右摆在高安南边。
钳口出去不足百里,就是王沈义将军原在师第一团的驻防地。
再往西,越过几座大山,就是常常被共产党红军闹得天翻地覆的游击区。
暗里的棋子,还有黎之虎指挥的侦辑科及下属的侦辑大队主力。
夏秋民在电话里,对黎之虎说:“不要看侦辑队人不多,拿住了人的要害,让他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夏秋民说的要害之一,是铁一团团长的亲属,共三人,老母妻子幼儿,住在高安城里。
那院,就是上次高安县党部侦辑队监视哨惹出麻烦的那院。
铁一团团长的妻子,就是雁姑。
黎之虎听了,道:“夏老妙手,我定照办。
只是,我已经听说了,那院里,住着王沈义将军,这可算是只大虫。”
夏秋民笑道:“之虎啊,是不是有些害怕?”
黎之虎笑笑:“有点怕,倒不是我自己,而主要是怕误伤功臣,给共产党造成可乘之机,散布谣言,影响了剿共大计。”
夏秋民说:“好,之虎,你考虑得对。
省城这边,主任已经和时军长打了招呼。
据我所知,王将军本人,现在好像还没有反叛之心。
不过不能大意,要时刻戒备!
铁一师的新任师长,靠得住。
必要时,他可以调动一切他能够调动的队伍,全力配合。
黎之虎一愣,在电话这头说:“这么严重?”
黎之虎虽不是军人出身,可一想到军队哗变的力量,排山倒海,势不可挡!不由问了一句。
夏秋民说:“真到了那一步,损失就大了!
所以我们必须尽量防范于未然。”
黎之虎镇静了一下,问道:“一共有多少,这个,家属人等,需要我们关照?”
夏秋民在电话中笑了。
“之虎啊,你到底是细致人。
等一会儿,我让人在电话里具体告诉你。
跟你说啊之虎,只要顶过一个月,剿共大行动实施,铁一师进入战斗,谁也休想随便翻脸!
真要倒戈,得想想清楚撕皮带肉的滋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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