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政府南京军事委员会和本省行营给洎江市警备司令部发来的密电,在一小时之内先后到达。
南京的密电简短干净:“---军委会及调查科已批复,行营计划可行,望兄等军政大力协作,依行营计划令执行,不得有误。”
省行营之电文称:“---据多方面情报,目前,王沈义将军正在洎江地区西南高安县城养病。
其前所率的国民革命军精锐部队铁一师,共产党秘密分子活动猖獗,有可能在最近的剿共大行动中,策动该部,发生异常变化,影响政府剿共大计。
由此,省行营和该师所隶属之国民革命军军长时将军密议,经报南京军事委员会批准,将采取一系列措施,以防止共产党秘密分子阴谋得逞,以确保国民政府和中央之剿匪大计圆满成功---
令洎江军政当局,调集人马,协同行动---”
电文列出了准备采取的计划措施。
洎江警备司令部司令何启廷收到密电,立即和侦辑科长黎之虎商议。
何启廷说:“这共产党,鼓动力量还真是不小。
近几年,国民革命军队伍里哗变叛逃了不少。
这次,南京军委会和省里行营盯得很紧,我们可不能大意了!”
黎之虎说:“从南京和省里的意思看,上峰也已经确认,王沈义将军不是共产党。
假如他是共产党,这件事情,倒好办。
确认不是,就难办多了。
他是北伐功臣,现在又不在队伍上。
行营说,要限制,要防止,还不能真地得罪王将军,这个分寸,不好掌握。
我们还真地要费些力气,好好筹划。”
说着,黎之虎微微眯了眼睛,开始转脑子了。
何启廷想想黎之虎的话,点点头。
“这事情,是不怎么好办。老王那家伙,一般不显,那脾气,真上来,跟老子,唔,跟我差不多少。行营倒是会捣弄,把这难办的事情,都交到我们这里!”
黎之虎眼睛睁开,微微笑道:“这应该是夏老对我们的信任。”
“夏——”何启廷停住了,出一口粗气,“嗨,没得说,军令如山,咱们干吧。”
他虽仍算是粗人,这会儿倒是想得明白:“夏老,还有南京陈主任,信任黎先生,一点不比信任我差。好,有黎先生在此,我们这趟子买卖,估计还能赚!”
前一段,那姓易的投顺政府分子,刚刚立下大功,领了副科级的薪水,就在还没花出钱去的当口,莫名其妙地被毒杀。
这案子有好多线索,可没一条追出了结果。
最大的一条线索,就是点心店里送来的毒点心。
点心店,四季食品厂,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点名堂。
唯一的一个断线头,就是那送点心的伙计,逃了个不见踪影的伙计。
那几个跟姓易的有仇的家伙身上,也都没查出什么来。
要说,他们个个都有可能雇用了那下药的伙计。
也个个都属“查无实据”。
“妈的,尽是些令人头痛的麻烦事!”
何启廷和黎之虎一样,坚定相信,那姓易的,一定是死在了共产党的手里。
一时查不到,也只好放下。
“---好在,相比较,死了个没多少油水的家伙,不能把洎江又灭了个老牌共产党的功劳抹杀,难怪,上峰对我和黎先生,信任只增不减---”
何启廷想到一件一件的功劳和嘉奖,精神上来了些。
他把上司密电看了又看,又到大地图前看,比划着王沈义将军的老
部队的驻防地区。
比划了一会儿,转头看,黎之虎微微笑看自己。
两人合作很久,已经大致能估猜到对方眼神意思。
黎科长眼看着何司令的意思是:“司令,讲军队的事情,您是大拿,我先听您的。”
何启廷说:“黎先生,我看,上面也是被共产党鼓捣兵变弄寒了心。担心重了些。
老王,这个,王沈义,离开了队伍,现在带他那个师的,我记得还是他的对头,剿共最坚决,唔,和我一样。”
“队伍上的事情,司令比我熟得多,”黎之虎还是将刚才眼神所说的,说出来一句,“依司令看,王沈义将军会不会回头到部队,搞个什么事情出来?“
何启廷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印象中,老王打仗厉害,带兵有一套,下面的人都喜欢他。
他主要就是不大满意政府的坚决剿共。
我听说,他还发过牢骚,说是,‘国民革命,怎么把一起北伐的人杀掉那么多’?
前段,他从队伍上下来,也跟这些情绪有关。”
黎之虎慢悠悠地说:“我看南京和省里的意思,主要是一个字,隔!
只要隔开王将军和他的老部队,就是万一出了事,也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不过,这事情,恐怕不会像上面想的这么简单。
司令,您看,我们怎么办合适?”
何启廷真有些挠头:“不是我的部队,我都想不出什么招法来。
这样吧,黎先生你考虑一下,拿个咱们的细方案。
最重要,我们照上面说的,全力以赴。”
国民党人正在军队中逐渐加强政工工作,那些新设的政工人员,还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嗅到的,不是空穴来风。
国民革命军那一部分里,暗藏的共产党人果然在暗地里拼命活动,要干一票大买卖。
算是无独有偶,洎江国民党势力被委托重任,要伸出手去,完成数百里之外的大任务。
洎江共产党力量,也被上级赋予高度信任,要全力以赴,在同一地区同一时间,出手协助同志弟兄,完成一次壮举!
七号亲自来到洎江,向洎江市委和洎江手枪队下达任务。
“申强,老郁啊。”
七号老师和他俩一一握手。
老郁不好意思道:“老师,您怎么也总这样叫我?”
老师笑说:“我觉得这样叫挺好。
一来亲切,二来,你这姓也有意思,郁,有耳朵,读音呢,也同预备的预一样,预备,预料。
我们的胜利,预备得好,预料的准,预想得周到,就来得牢靠!”
老郁和申强的精神,随着七号老师的话振奋。
老郁说:“老师,我记着您说的!”
申强道:“老师,有任务?”
“有,还是大任务。”
老师说得很详细。
任务迫在眉睫。
“---王沈义将军原在的师,第一团起义条件已经成熟。
原本,党组织还想多做一段时间工作,争取更多的部队参加行动。
现在,出现了两个新情况,一是以南京为中心的国民党反动派准备对苏区开始新的围剿,再一就是,敌人已经得悉一些情报,计划从几个方面破环起义准备,并有可能动手在前,把起义扼杀在摇篮中!
中央和红军总部决定,在敌人围剿计划开始全面实施之前,坚决发动起义!
这样,可以迫使敌人大大延迟围剿计划,为我们苏区根据地增强力量,争取时间。
王沈义将军本人,由于他不愿
意打内战,国民党反动派盯得很紧。我们再紧迫做他的工作,容易引起敌人更大警觉,对王将军本人不利,也不利于我们决定提前发动的前线起义。”
“洎江党组织的任务是,保护并协同转移起义团队的团营指挥员在国民党反动派统治区的家属,保护王沈义将军一家的安全。
“---根据情报,”老师说,“想从官场入手,整王将军的把戏,难以成功,因为王将军行得正,坐得直。
我们从情报分析,估计,有人可能会加害王将军,再把这罪名推到我们共产党人身上---
同时,反动派将会采取阴谋手段,限制军队指挥官家属的人身自由,从另一方面,来瓦解日益高涨的官兵起义情绪。
这些军阀用过的阴谋,在这几年,一直就有实施得逞的。”
申强和老郁都倒吸一口气,心说:“这些花样,真不是我们能够想得出来干得出来的!”
“铁一团,是北伐时期就出了名的战斗力强的部队,”老师说,“中央和红军总部决定,工农红军和我们地下党力量,同时出动,坚决粉碎反动派阴谋,保护好王将军,转移一些团营指挥官的家属,使铁一团顺利地进入我英勇的工农红军战斗序列!”
老师此时的语言语气,和他经常写的革命鼓动文章一样,坚定而充满信心!
申强和老郁同声说:“坚决!”
老师看看两名部下紧咬的牙关,说:“好!哎,不要太紧张啊!
我们是以快打慢,计划周密,准叫反动派政府晕头转向!”
申强和老郁都笑了。
老师说:“我们来好好计划一下。
哎,申强啊,这次情报的后一半,是从苏区来的,截的国民党的电报,你猜是谁截的?”
“老师您这么问,连老郁都能猜出来是谁啦!”
“哦?老郁你猜是谁?”
“嗨,老申大哥的老战友,我大嫂的老师,老寻大哥寻云川呗!”
洎江侦辑大队副大队长韩四喜到达高安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韩四喜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拜访了县长县党部书记,以及县保安团团长三大国民政府县级巨头。
三大巨头知道韩四喜的来路,都很客气。
县长官最大,首先说话。
“韩大队长,上次,黎科长亲自布置,姜大队长和韩大队长您亲临指挥,我县境内的共产党交通重要据点被起获。我县父老乡亲,感激得很!
这次韩大队长来小县,还望能在百忙公务之余,拨冗对我县的清共剿共事务加以指导。”
县保安团长向韩四喜拱手。
“韩大队长,有需要人的时候,一句话,我马上出动!”
县党部书记长最后开口。
“韩大队长,高安党务,得黎先生指点,面貌焕然一新!
目前来看,就是本县侦辑队业务水平,尚欠火候,以此闹出些麻烦,给洎江地区剿共事业带来不利,我这里特请韩大队长,代向何司令黎科长再次请罪!”
韩四喜知道,党部书记长说的,是黎科长在洎江城租界设下圈套,欲捕捉洎江共产党杀手,最终被共产党于浑水中走脱的事,便道“是,这件事情,我知道。省城夏主任有电话到洎江。
怎么,贵县党部也过问这事吗?”
党部书记长说:“本县侦辑队,现在属党部管辖。”
韩四喜“哦”了一声,想起:“各县都有侦辑队伍。只是这里的,级别规模和实力,都无法和洎江相比,难怪他们也要在行动上,一定程度听老子指挥---”忽然想起一事。
(本章完)
.....